王秀被陸雲鴻磨了一個晚上,就為了懲治懲治他。

結果她一夜沒有睡好,不知道最後懲治的是誰?

於是第二天陸雲鴻起床了,她還在睡。

醒來後才看了裴善給她的畫冊,裡面是京城新開闢的一些街道,還有逐漸安置起來的房子。

許多老百姓在城邊開始租地種糧食,商鋪也慢慢開了起來,看著雖然不比城中繁華,到底也有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總的來說,前往京城落戶安家的老百姓都在逐漸增加。大片閒置的土地也都栽種了起來,還有畜牧養殖,趕早的市集等等。

畫裡面的人物很多,推車的,挑擔的,還有賣瓜的,帶著孩子看熱鬧的,目不暇接。

那些人物,彷彿觸手可及。王秀不知怎麼,眼眶微微泛紅。

這些畫冊一本接一本的,如果能儲存起來,對後世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文物。

可怎麼儲存呢?

儲存得再好,遇到動盪的時候,一把火燒了都有可能。

王秀想來想去,突然覺得計雲蔚要建寶庫這個想法很有意義。

但問題是,找誰來設計這個寶庫才不會淪落被盜?

裴善,他貌似太心善了,怕是狠不下心弄機關術。

陸雲鴻嫌麻煩,直接往死裡埋是真的,到時候誰都別想挖到了。

杜君德?

杜家以園林設計為主,對山體和樹木都有研究,或許他可以。

但王秀也只是想一想,畢竟現在找杜君德來做這件事也不靠譜。

陸雲鴻回來見她看得津津有味的,以為她入神了,便拿了過去。

粗略地翻了翻,心想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到是看見裴善畫了幾張銀票的面額在裡面,還介紹了市面上購買價值,一時間覺得有點新奇。

他對王秀道:“這小子不會看得出你想收藏民生畫冊,特意給你畫的吧?”

王秀一把奪回去,沒好氣道:“廢話。”

陸雲鴻詫異,張了張嘴。

兇他?

哼!

“一本畫冊而已,你跟我兇什麼?你別忘記了,你也會求我畫的時候。”

王秀道:“你只有畫你儂我儂的時候有點興趣,喊你畫這些,還不如你寫一篇文章來得過癮。”

陸雲鴻哈哈大笑道:“那不一樣的嗎?意思是一樣的。”

王秀道:“怎麼可能一樣。”

“畫上面的布匹,顏色,編制帽等等,這些都反應現在生活的真實水平,老百姓生活的具體情況,還有當下勞動力所換來的價值報酬等等。”

“後世史學家可以根據這些來判斷現在的勞動力和生產水平,製造業和編織技術的發展。”

“不然為什麼後世那麼喜歡收藏瓷器,不正是因為每一個朝代的瓷器都有創新和改進?”

“別說這些,就是扇子,都有一個陸續的轉變呢。”

陸雲鴻見她說得十分認真,再仔細看了看,發現裴善畫得的確細緻,比如兩個老人在下棋,棋盤上的棋子也畫上去了,爬樹的孩子拿著繩子輔助,挑著籮筐的賣貨郎擺了兩層的貨,坐在一起做編織物女眷們分工協助等等。

這樣的生活畫卷徐徐展開,的確可以看清楚當時的人物風貌,他們究竟都是怎麼生活,怎麼幹活,怎麼打發時間的。

那小驢車上,放著的稻穀,豐收時的喜悅全掛在臉上,連孩子都來湊熱鬧,上稅的部分也畫出來了,看得出並未有苛捐雜稅的累加,老百姓的收穫還是很大的。

幾乎可以稱得上,稻穀滿倉。

陸雲鴻忍不住跟著王秀又翻了幾頁,隨即道:“真有意思,我以為這幾年他早就沒有這個耐性了呢。”

王秀道:“是你沒有了,裴善還有。”

陸雲鴻道:“我回無錫給你畫,這裡是都城,老百姓生活肯定更好。”

“到了無錫,我給你畫更真實的,怎麼樣?”

王秀聽了,這才滿意道:“你說話可要算話。”

陸雲鴻道:“放心吧,我大概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了。”

王秀道:“我想要真實的,細緻的,貼近生活的。”

“當然,紈絝浮誇的也不是不行。”

“陸大爺隨性發揮吧。”

陸雲鴻笑著道:“誰準你這樣喊我的,不許這樣喊。”

王秀一口氣喊了三聲,陸雲鴻要去奪她的畫威脅她,王秀索性把畫丟給他仔細看,她則出去了。

陸雲鴻發現田間和地裡,城門和碼頭,荒野和四合院,密林和小河,白天和黑夜……

就沒有裴善沒有畫到的地方。

細緻都可以看得見一整個小城的所有生活景象了。

他嘖嘖稱奇。

裴善這性子,還真是適合做這些事。

完美到讓人挑不出錯。

阿秀看中他的畫,隨後才是他的人。他大半生都在畫畫,而且還都只畫給阿秀一個人,嘖嘖。

他就說嘛,自己為什麼總是吃醋,是有緣由的。

裴善這幾十年如一日的心性,是塊尖銳的石頭都磨圓了。也難怪自己會這麼上心。

幸好阿秀心裡只有他一個人,裴善也成親生子了,不然他這輩子別想踏踏實實睡覺了。

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