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與徐家兩輛私人保鏢乘車已經靜候在西府門口多時。

歐陸卻被迫停在路邊。

矜貴少爺不過是祈求愛意的青年:“Cream,我係真的心底有你。”

鍾玉的人生,向來不需要善解人意:“幾多真心?我記得你同我講,富豪榜上的家庭,不需感情,只談利益與合作。”

徐柏豪試圖解釋:“咩啊,Cream,難道我對你不夠好?”

她懶得再聽,推門走入風雪中,精緻捲髮在肩後飛。

“喂!很冷啊!不要這樣搞自己好不好?上車,我送你到地庫。”

“愛雪的人才不會怕冷。”鍾玉鼻尖發紅,但車外的空氣清新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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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車過了工人體育場再往西,貓兒衚衕就不遠了。

“喲,小九來了?”

方圖南伸著手臂,由著主人家的保姆幫他脫去大衣,朝著迎到門廳裡的長者欠了欠身:“林伯伯,我來看看您。”

這一位是林秘書長。

“怎麼樣啊最近?你父親也都還好吧。”

“都好,心說天冷了,看您這兒有我幫上的忙沒。小船兒在國外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小九有心了。”

兩人一起進來茶廳,方圖南接過林秘書長的一盞生普,笑得謙卑有禮:“您這兒的茶一向是最好的。”

林秘書長抬眼:“小九,家裡那一攤子準備什麼時候接過來?”

“已經在著手了,還得林伯伯支援。”

對面的男人軍綠色羊毛開衫,手裡把玩一對烏紅油亮的核桃,端的是慈眉善目,可週身的氣勢唬不了人。

“我這塊兒,請方部長放心。”

方圖南將茶盞輕輕磕在茶臺上,談笑間往復試探:“最近剛提拔上來一位,聽說是您在西南的老部下。”

“哈哈哈”林秘書長將核桃一收,伸出手指虛點了點方圖南:“小九啊小九,咱們北都的老家兒裡,也就出了你這獨一份的後生可畏啊。”

“放心,事兒我給你辦好。”

方圖南灑脫一笑:“我這兒先謝過。”

後浪勢強,才能不負時代重託。

林秘書長親自將方圖南一路送出去,來時的雪粒子變成有形狀的渺小雪花,稀稀落落撒在肩頭。

黑色勁拔呢子料上,一片晶瑩。

四合院門口的警衛立正敬禮,方圖南上了紅旗車揮手與林家再見。

貓兒衚衕離恭王府只隔著一個大名鼎鼎的什剎海,這會兒湖面未結冰,尚且見不到冰上游人如織的盛景。

方圖南淡聲開口:“陳晉,咱們去恭王府。”

倒是奇了,什麼時候見過他家大爺湊這種熱鬧?

方家大爺來,自有工作人員從專用通道接進去,他帶著胎牛皮手套大手一揮:“別興師動眾,我們自己逛。”

王府的雪景一等一,紅牆黛瓦,雪紛紛,掩重門。

方圖南身形出眾,一路上多少老少女人盯著看著,膽子大點兒的會直接上前來要微信。

陳晉永遠走在他側後方半個身位。

陳晉跟著方圖南許多年了,待他亦師亦友,也從未一刻忘記過身份差距,恰到好處的替方圖南拒絕著陌生人的熱情。

方圖南羊絨圍巾壓在下頜下巴之下,雪景映襯下,立體的眉弓與俊俏鼻樑莫名凸出了溫文爾雅又玩世不恭的痞。

這圈子人人處於高位,可陳晉卻比其他人的秘書都多了這麼一項‘擋顏粉’的工作。

有些人,他生來就沒辦法普通。

方圖南走馬觀花,有的放矢的進來,又漫無目的的出去。

天色漸暗,陳晉跟上前問:“回玉淵潭還是學校?”

方圖南想了想:“泛海西府吧。”

這是他自己買的一住處,倒是很少過來。

趁著夜色在平穩的行駛中閉目養神了片刻,不知怎的,方圖南腦中總有四年前小姑娘受驚時滿眼的恐懼。

那時她抓著他的衣袖不放手,把他當救世主來看。

車行至西府門口,方圖南叫了停:“不用跟,我自己走回去。”

倒真的鮮少有自己獨處的時候,這西府院落他也是第一次走,這兒容積率低的離譜,綠化考究,造型羅漢松迎客,灌木層、地被層皆名貴。

今日,全部覆上一層雪被。

院內不見人,也不聞人語。方圖南乾脆落了個清靜,長腿信步走近大堂,卻見大紅酸枝沙發上,窩著一團小小的身影。

黑帽黑衣中,蜂蜜茶似的捲髮太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