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是一個肥頭大耳,身穿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正緩緩從武館內走出。

來者赫然是龍虎武館的當任館主——方迎生。

“是浩兒技不如人,別讓人以為我龍虎武館輸不起!”

方迎生此話一出,周圍龍虎武館的弟子全都愣住了。

自家館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短暫的愕然之後,武館弟子們七手八腳地將方浩抬進館內。

方迎生一雙虎眸緊緊盯著李夜初,似乎是想把眼前的年輕人給完全看透。

“真是英雄出少年,賢侄的確有幾分李無衣當年的風範。”

俄頃之後,

古色古香的廳堂中,方迎生四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

他的眸中掠過一抹熱切,朝著對坐的李夜初問道:“我很好奇,賢侄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奇遇?”

李夜初神情淡然的臉龐上,深邃的雙眸眸底露出一縷微妙的緊張。

一閃而逝,令人難以察覺。

方迎生明知道方浩被自己打成那樣,卻沒有當場發作,甚至對自己用上待客之禮。

顯然是另有所圖。

李夜初心裡清楚,是因為自己近期展現出來的實力引起了方迎生的懷疑。

他故作驚訝地反問道:“方館主何出此言?”

“賢侄的身體狀況,本館主再清楚不過”,方迎生眯起眼睛,盯著李夜初,道:“武者這條路,你斷然走不通,莫非……賢侄走了練氣士的路子?”

練氣士?

聽到這三個字,李夜初有些蒙圈。

‘這個世界,早就有修煉道炁的修行者了?’

見李夜初面露不解,不似作偽。

方迎生心底頓生疑惑,難不成他不知曉練氣士的存在?

“練氣士在九州的傳承極為久遠,追溯起來甚至比武道還要古老。

只是受限於稀薄的靈氣環境,練氣士的修煉難度更高,更加依賴天賦......”

方迎生孜孜不倦地講述著,猶如名師面對著愛徒,恨不得傾囊相授。

聽完這些話,

李夜初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大腿,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敬佩,彷彿方迎生解開了他心中多年的疑惑。

“原來如此!方館主果真見多識廣。小子自小體弱多病,尋醫問藥無數,皆不得其解。

直到多日前尋得一奇異古籍,小子依樣畫葫蘆練了幾天,不曾想身體竟然得到好轉,甚至生出了氣感!”

他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深吸一口氣,擺了個似是而非的姿勢,然後彎著嘴角笑道:“原來那竟是練氣士的修行手段。”

見如此輕鬆就套出李夜初的話。

方迎生眼睛一亮,心中暗喜:‘果然如此,這傻小子真有煉氣功法,怪不得能夠擊敗浩兒。’

九州大陸遍地武者,但練氣士的數量極為稀少。

練氣士與武者一樣被劃分為九個境界,受制於環境與天賦等因素,九州現存的九層練氣士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但他們的手段霸道至極,憑藉攻擊法門,甚至可以輕鬆擊敗九品武者。

不僅如此,練氣士的壽命比武者更加長久。

一直以來,絕大部分修煉法門都掌握在古老宗門手中,並且絕不外傳,這也是四大宗門能夠凌駕於九州各國之上的原因。

出身寒門的人想要接觸練氣法門,除了憑藉自身天賦躋身四大宗門,剩下只有探索各處兇險遺蹟,直到尋得功法。

但,連練氣士都感到危險的遺蹟,又豈是武者能夠輕易踏足的?

因此,得知李夜初身上擁有練氣功法的方迎生別提有多高興了。他故作鎮定,捋了捋鬍鬚,一副高人風範:

“賢侄,這練氣一道博大精深,若無名師指點,很容易誤入歧途。

本館主對於練氣一道略有涉獵,不知賢侄可願將那古籍拿來一觀?或許本館主能為你解惑一二。”

‘我就知道這老登沒憋啥好屁。’

李夜初心中暗暗腹誹,原來是想從自己手上套東西。

“這......也罷,小子正好對這古籍有些不解”,李夜初裝作為難模樣,面色掙扎。

糾結片刻後,

他從兜裡掏出一本泛黃書冊放到方迎生面前,帶著警惕的語氣道:“方館主,這是小子的寶貝,你可不能奪人所愛。”

“賢侄放心,本館主絕不是那種人。”

方迎生一臉肅穆端重,心裡卻樂開了花,立即把冊子捧到手中,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

光是看著這冊子的外觀,紋龍畫鳳,古樸大氣,顯然來頭不小。

細細翻閱之後,

方迎生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眼神從一開始的興奮期待,慢慢轉變成疑惑,最後化為震驚和憤怒。

他猛地抬起頭,瞪著李夜初,手中的冊子微微顫抖:“臭小子,你膽敢拿這種腌臢玩意兒耍我!”

方迎生目光如電,犀利的眼神僅僅是讓人對上眼就感覺如墜冰窖。

李夜初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攤開雙手道:“方館主,此話怎講?小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迎生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一把將手中的書冊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你瞧瞧這是什麼東西!”

圖冊散落開來,上面不堪入目的畫面暴露無遺。

他拿到手裡的書冊,根本不是什麼練氣功法秘籍,分明就是一本淫穢不堪的……春宮圖冊!

李夜初瞄了一眼圖冊,登時露出心痛之色,繼續他的表演:

“方館主有所不知,這書上動作頗為生動有趣。小子正是跟著練了些時日才祛除頑疾,這明明就是高深莫測的雙修功法吶。”

生動有趣?雙修功法?

好一個指鹿為馬。

事到如今,還能冠冕堂皇地把春宮圖冊說成這副模樣。

方迎生一陣冷笑,哪裡還看不懂這個小輩一直都在戲弄自己!

他虎眸圓睜,渾厚真氣波動如同悶雷炸響,強悍的威壓瞬間爆發出來,如同泰山壓頂般朝著李夜初傾瀉而去。

“李家娃兒,今日若你拿不出那煉氣功法,本館主保準你走不出龍虎武館的大門!”

憤怒的話音傳遍整座武館,震得廳內擺放的瓷器嗡嗡作響。

見此情況,李夜初也不再裝傻充愣,暗暗提起一身道炁,同時手中出現一幅畫卷。

“方館主,小子身上本就沒有這樣東西,如何能夠拿給你?”

他面色淡然,眼中並無懼色。

從決定上門踢館那一刻,他就是為了等這一戰。

贏了,他將名聲大噪,輸了……輸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