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瞬間白了臉。

像她這樣的出身,能被人贖身回家當姨娘,已經是最好的出路。

可色衰而愛弛。

想在府中站穩腳跟,最終還是要靠子女傍身。

若是沒有孩子。

她這一生還能有什麼指望。

柳姨娘當即就屈膝給白芷跪下了,“白姑娘,求您救救我。”

白芷看向沈南枝。

柳姨娘連忙調轉方向,跪向沈南枝,她低泣道,“求少夫人開恩,讓白姑娘為妾身醫治。”

沈南枝皺眉問白芷,“到底是怎麼回事?”

“姨娘最近幾個月是否時常流鼻血,牙齦出血?”

“是是是,妾身找大夫瞧了,大夫說是火氣太旺。”

白芷搖頭,“姨娘當是長期用了活血的藥物,凝血變差,導致身體出血,那藥物用多了會對姨娘身子有損,極難懷上孩子,便是懷上了,也有極大的小產風險。”

怪不得她入府一年,世子的寵愛也不少,卻至今沒有懷上身孕。

柳姨娘這會兒也意識到是有人要害她了,她跪行到沈南枝身旁,含淚道,“少夫人,妾身自入這侯府,飲食上萬分小心,從來沒有食過什麼活血的藥物,定是有人想害妾身,求少夫人給妾身做主啊。”

沈南枝沉了臉色,“春分,給我查!侯府子嗣不豐,我倒要瞧瞧誰敢在侯府的後院使這種陰私手段!”

“是!”

柳姨娘現在更關心自己的身子,“白姑娘,我這身子還能治嗎?”

“若我都不能治,天底下就沒人能治了。”白芷當即開了張藥方交給柳姨娘,“按照這藥方上去抓藥,先吃三劑,屆時再來找我複診。”

柳姨娘小心翼翼收好藥方,對白芷和沈南枝千恩萬謝。

有了這一茬。

剩下的三個姨娘也都有點慌。

沈南枝讓白芷給三個姨娘分別診脈,最後發現,除了不受寵的周姨娘,李姨娘和衛姨娘身體都有輕微的問題。

只是沒有柳姨娘嚴重。

如此一來。

所有人都看向周姨娘。

周姨娘被嚇白了臉,慌亂擺手,“不是妾身,真不是妾身,世子從來不來妾身房裡,這些年,妾身只求在侯府安安穩穩過完一生,早就不敢有別的奢求了,少夫人您相信妾身。”

“本夫人只看證據說話,不會放過壞人,也不會冤枉好人。”

周姨娘鬆口氣。

經此一事,幾個姨娘也沒有跟沈南枝閒話的心情了,紛紛找理由告辭。

人散後。

沈南枝面色恢復如常,她笑看著白芷,讚道,“演得不錯。”

白芷抬起下巴輕哼一聲,“你當本姑娘在江湖上這麼多年是白混的。”

沈南枝失笑。

白芷是十年前,父親從外頭領回來的小乞兒,後來父親發現她對草藥和醫術感興趣,就送她去藥王谷學醫,學成歸來後,白芷就一直跟著她。

兩人似好友,更似姐妹。

沈南枝知道幾個姨娘會來探病,所以白芷來給她換藥的時候,特意讓白芷配合她演這一場戲。“你不怕她們幾個懷疑你?”

白芷說,“你是裴越川的夫人,跟她們也有利益衝突,恐怕她們幾個回自己院裡就要疑心你了。”

“無礙。”

沈南枝輕笑一聲,“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秦瑾之。”

不是她算計秦瑾之。

這些藥。

本來就是秦瑾之給幾個姨娘下的。

前世柳姨娘懷了身孕,孩子不足三個月的時候小產,事後她讓白芷給柳姨娘把脈才發現不妥,她讓春分調查,發現柳姨娘房間的薰香有問題。

薰香裡含有麝香。

麝香具有開竅醒神,活血通經,止痛催產的作用。

但長期聞下來,會導致女子不孕。

前世她讓春分調查。

最後查到那薰香是以秦氏的名義送到幾個姨娘房裡去的,當時秦氏只說是從外頭採買回來的,沒想到裡頭有麝香。

她當時就察覺不對。

可有秦氏擋著,便沒有繼續追查。

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重活一世。

得知秦瑾之擅長做薰香,她才明白秦氏是為了維護她,才把事情攬了下來。

秦氏和裴越川不是要把秦瑾之藏起來嗎?

她非要讓秦瑾之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算算時間。

也快到柳姨娘有孕的時候了。

柳姨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前世仗著自己有孕,設計害死了看她不順眼的衛姨娘。

這一世,就讓她跟秦瑾之狗咬狗去。

且她猜測,秦瑾之做的這些事情,秦氏和裴越川是不知情的。

侯府如今只有裴予望一個孩子。

整個侯府都盼著裴越川給侯府開枝散葉,又怎麼會默許秦瑾之給幾個姨娘用藥。她就不信,秦氏和裴越川知道真相,還能對她一如往昔。

“那個鄒氏,當真是世子的表妹?”

“不但是表妹,還是裴越川認定的妻子,只待時機成熟,便害我性命,娶秦瑾之入門。”

“害你性命?”

沈南枝冷笑,“以秦瑾之的門第,老夫人和侯爺不會容她做侯府的當家主母,否則裴越川早娶她了。侯府襲三代,裴越川是未來的定遠侯,便是休妻,以秦瑾之的年紀和家世也不夠格嫁入侯府做繼室。只有我死後,她以填房的身份進門,才不會有人反對。”

昨晚她一夜未眠。

終於想明白前世裴越川不休她,而是害死她的原因了。

白芷咬緊牙關,“好個定遠侯府,好他個裴越川!”

春分幾人也面露怒色。

白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問沈南枝,“侯府這樣算計你,你還打算若無其事地跟裴越川過日子?”

“自然不能。”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的?”

沈南枝冷聲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白芷立刻問她,“需要我做什麼?”

“等麝香的事爆出來之後,你找理由離開侯府。”

“我走了你怎麼辦?”

沈南枝眸子裡滑入一絲暖色,她握住白芷的手,“放心吧,我又不是真的受了重傷,這侯府我能離開你,有人卻不能。”

離不開白芷的,當然是患有心疾的老夫人。

這是要對付那老太婆了。

白芷早看那處處拿喬擺譜的老虔婆不順眼了,聞言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我來侯府當府醫,是為了報答太傅大人對我的救命之恩,如今該報的恩也報完了,我堂堂藥王谷傳人,哪還有繼續留在侯府的道理。”

沈南枝眸子笑意盈盈,“這理由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