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發洩口

南清一邊咽東西一邊點頭。

估計是餓了，她吃得很快，不過二十分鐘便吃完了。

老闆娘正在和老闆說話，夫妻倆笑得很開心，男孩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了電視上。

南清心裡莫名有些說不上來的苦澀。

她覺得自己太矯情了。

付了錢，走到門口，她沒忍住回頭問了句：“請問，這附近有超市嗎？”

“有呀，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能看見了。”老闆娘熱心道。

“謝謝。”她說完，走出餛飩店。

外面風很大，吹得她眯了眯眼。

她買了一袋子啤酒回去。

猜測陸承舟今晚不會回來，南清乾脆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坐下了。

地板涼涼的，她不在乎。

她心裡難受，急需一個發洩口。

她喝了一瓶又一瓶，喝著喝著便想起了早上林殊說的話，又想到晚上坐在餛飩店的時候。

想到最後，發現自己最惦記的人居然還是梁時蔚。

她不由笑了一聲，是苦的。

越想心裡越難受，眼淚混著啤酒進到嘴裡，很鹹。

她滿臉是淚，面前一片模糊。

就這樣，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客廳的燈沒有開，屋裡一片黑暗，只聽得到小聲的啜泣聲。

凌晨一點，外面的門被開啟，有人進來。

陸承舟開了燈。

桌前的人受了強光不適應，蹙起了眉。

“不要......”她不禁低喃出聲。

陸承舟換鞋的動作一頓，目光看過去，看到了趴在桌前昏睡的南清，還有一桌子的酒瓶，多半是空的。

她搬進來了。

他把剛開的燈關掉。

屋子裡重新陷入黑暗。

南清這才滿意，眉目平整下來。

他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

南清臉上的淚跡還沒幹，跟小花貓一樣。

她是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能哭成這樣。

那一瞬，陸承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情緒。

地板太涼了。

他彎身將她抱起來。

南清身子很軟，腦袋順著搭在了他肩上，喝醉了的緣故，身上燙呼呼的。

雙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她熾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處，碎髮像羽毛一樣刺撓著心間。

陸承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時蔚......”她低喃出聲，帶著哭音。

夜裡很靜，他聽得很清楚，一時停在原地。

那幾秒，都是僵著的。

“陸承舟。”他低聲糾正她。

“陸承舟。”南清乖乖跟著道。

他抬步子，抱著她到樓上去。

進主臥前，瞧見了放在客臥門口的行李箱。

他把南清輕輕地放在床上。

南清雙手還抓住他的衣領。

陸承舟動作溫柔，把她的手拿下來，又將被褥蓋在她身上。

他轉身進了洗浴間，拿出來一塊溼的毛巾，細緻地幫她把臉擦乾淨。

南清似有感覺，又開始掉眼淚，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她對上陸承舟昏暗裡幽深的視線。

“陸承舟？”她聲音啞啞的，好像很委屈。

陸承舟心裡揪著，“嗯”了一聲。

“對不起，我現在才回來。”他繼續幫她擦臉。

溫熱的毛巾撫過她的額間。

他一邊擦一邊解釋道：“我今早去外地工作了，不知道你今天會搬過來，剛剛才到家。”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裡的。”他眼神靜靜地看著她，眉頭輕蹙。

她聽著，似乎很迷茫，大腦也有些遲鈍，忽然問了句：“陸承舟，你為什麼要娶我？”

陸承舟擦拭的動作一頓，手緩緩垂下去。

他身上還穿著工作時的西裝，沒來得及換，就這樣在地板上坐了下來，距離近了些，與她直視。

南清眼圈裡浸著淚，看著他。

他傾身，用指腹替她抹掉眼角的淚。

南清閉了閉眼。

“你還記得那天在車裡，你和我說了什麼嗎？”他聲音很輕。

南清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

他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溫聲道：“你跟我說，你的感情是碎掉的。”

南清表情很懵，似乎在思考。

“可是如果我身邊沒有你，那我的情感就是不完整的。”

喝醉的南清完全不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只呆呆看著他。

他的眼眸在黑夜裡顯得潤澤，眼裡只有她。

他的聲音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像是經歷了許多年的浸潤：“我這個人生性冷漠，唯獨在你面前，有無盡的熱情。”

“南清，我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他將她額前擋住視線的碎髮別到耳後。

不知道南清聽懂了沒有。

她怔了幾秒，隨後掀開被褥從床上坐起來。

陸承舟把她掀開的被褥重新蓋到她的腿上，問道：“要喝水嗎？”

“好冷啊陸承舟。”她突然道。

“冷？”他明明一進門就開了暖氣，還冷嗎？

他站起來，要去把暖氣溫度調高一些。

轉身之際，身後傳來了南清的哭聲。

他頓住。

南清越哭越大聲：“為什麼今年冬天這麼冷啊，我感覺我快要熬不過去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

南清環著膝蓋，腦袋靠在身後的軟榻，就這樣讓眼淚一直流。

她似乎又想起了難過的事情，胡亂傾訴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我，一個也沒有。”

“我曾經以為我是幸福的，因為有梁時蔚，還有林殊，可是他們都不在我身邊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被拋棄。”

“我明明已經很謹慎了。”

“我還去向林殊求證，明明只要她好好和我說話我就可以原諒這一切，但她說希望我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她說得斷斷續續。

又笑又哭。

陸承舟就這樣安靜聽著。

“是我做錯了嗎？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想我這些年有沒有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怎麼就讓事情變成了這樣？”

“真的太可笑了，我今年二十五了，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她一手抹掉眼淚，眼淚就好像掉不完似的。

“我只有把注意力專注到別的事情上，才可以不去想這些事情。”

她幾乎快要崩潰。

陸承舟走到了她身邊去，心裡像錐了刺一樣，幾乎說不出話來，伸手想為她擦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