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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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檢查無誤後,懷七打了個手勢,侍衛前去開道,馬車緩緩駛向山下。
青州遠離京城,民風淳樸開放,京中每年都有的花燈會也是這兩年才流行起來的,今年有官府牽頭,辦的尤其盛大。
馬車幽幽駛到邊城時,日頭已近黃昏,青州無宵禁,不少周邊村落的男女老少都排隊等待入城,許多人抻著脖子往城裡瞅,都想看看花燈會是個什麼熱鬧場景。
一行人暢通無阻進入城內,小云扶著陶錦走下馬車,舉目望見高掛的花燈長街時,不由發出感慨。
街上熱鬧非凡,人頭湧動,景色縱然是華美的,可惜陶錦上輩子在影視劇中見過更繁華的,這個場景對她來說還真沒什麼吸引力。
陶錦看向小云,自幼陪她在深宅長大的小丫頭已然被眼前景色震撼,於是她轉身看向懷七。
男人站在她身後三步,依舊是那雙古井無波的黑眸,迎上她的視線時才微微閃動,似在詢問她有何吩咐。
“你此前曾逛過花燈會嗎?”她好奇問了句。
“屬下不曾。”
意料之中的答案,陶錦逛了一會,發覺人實在多,再往裡走怕是要被擠得雙腳離地還能站穩,便當機立斷走向一條偏街。
這條街不似主街繁華,但沿街都是攤販,遠遠便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這個王朝的集市很有意思,像大型街邊賣場,什麼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能買到,陶錦大手一揮,身後隨從手中皆拎著大包小包。
購物慾被滿足後,陶錦也有些乏了,她本意是為了湊熱鬧,但這會兒才忽然意識到,不是有花燈會的地方就有主角,而是有主角的地方才有花燈會,她若是想湊熱鬧怕是要趕去京城。
那可萬萬使不得。
據說夜裡要放煙火,陶錦還未親眼見過古代的煙花,她早早派人訂了最佳的觀景包間,剛踏入樓內便有小二引路。
一樓有個大戲臺,此刻正有幾位身著紗衣的伶人撫琴吟唱,調子還挺好聽,陶錦側頭多瞧了幾眼,離她最近的一位男伶抬眸看向她,眼波流轉,暗藏春意。
陶錦掃過幾眼收回視線,沒注意身後懷七微變的神情。好不容易走到屋內,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下一大口溫茶,這才算恢復了點生命值。
小云替她按揉著肩膀,目光卻總看向窗外,陶錦心下了然,開口道:“我們帶的錢還剩多少?”
小云從懷裡拿出剩的銀錢,數清後才道:“還有許多呢,小姐還要買什麼?”
“不買什麼,你去挑些自己喜歡的吧,叫兩個侍衛陪你一起,亥時之前回來便好。”
小云瞬間瞭然陶錦的含義,抱著錢袋激動行禮,“謝小姐賞賜。”
這次出來沒帶多少人,陶錦拿出銀錢給每個人都發了賞銀。
陶錦對自己的人一向很大方,她上輩子打過工,飽受資本摧殘,自然知道打工人的剛需,這輩子穿成資產階級,本著活到十七就死的心態,銀子如流水一樣花。
反正王府家大業大,養她一院人綽綽有餘,使勁花也花不完。
小云一向喜歡熱鬧,這會左右無事,也不打算讓小云一直陪著她。
007也得適當休假。
賞銀髮到最後,只剩懷七一個。
陶錦瞥了他一眼,男人垂眸道:“謝小姐賞賜。”
這次倒是沒有推脫,只是看起來也沒有很開心,和那幾個藏不住笑的侍衛形成鮮明對比。
“你可是對賞賜不滿意?”陶錦幽幽開口。
懷七一僵,立刻單膝跪於她足前:“屬下不敢。”
見身前男人終於有些慌亂,陶錦勾起唇角,打算再逗逗他,誰料她剛欲開口門便被叩響,小二的腦袋適時鑽進來,笑的一臉諂媚。
“小姐可要點人聽曲?”
“好哇。”
“小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你也想聽?這可不行。”陶錦驚訝看向懷七,抬手喚小二過來,沒給男人開口的機會。
別的茶樓點的是曲,而這裡點的卻是人,小二拿出一排小像,攤開放在陶錦身前挨個介紹,最後笑呵呵道。
“小姐,這四位公子皆琴技高超,定不會叫小姐失望的。”
“那就這四個吧。”陶錦道。
“小姐眼光真是好,我這就叫他們準備著。”
小二喜笑顏開的離開,懷七看向氣定神閒的郡主,表情難得有些複雜,開口時語氣比以往嚴肅幾分。
“小姐,茶樓的伶人有問題,衣上的香也並非普通薰香。”
普通人或許聞不出來,可他自從邁入茶樓便察覺不對,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薰香,而是勾欄裡常用的催情香。
此話直白,郡主尚才及笄,正在懷七猶豫如何解釋時,便見身前的少女笑了笑,眼眸跟著彎起。
“懷七,這哪裡茶樓,這是青樓。”
只是包裝的很高雅罷了,一些人自詡風雅人士,覺得去那些勾欄之地掉身價,這間茶樓便應運蓋了起來,養著一批男伶女伶,點人也叫聽曲兒。
陶錦偏了偏頭,眸直直望著他,“你真沒看出來嗎?”
小云走了,剩下的侍衛都守在外面,屋內只剩她和懷七兩個,她說話很肆無忌憚。
但很顯然,懷七被她的直白驚到,唇動了幾次都沒說出話。
陶錦盯著懷七那張帥臉看,只覺得他這種表情還挺好玩。但是很快,男人收起外露的表情,又恢復沉默寡言的樣子。
怪不得,一樓那些藝伶皆穿著單薄,他確認沒認出此處竟是青樓。
懷七壓下心底驚愕,但身為暗衛,只需要執行命令便好。至於郡主為何看起來如此熟稔,又為何要點男伶,皆不是他有資格過問的。
不消多時,那四位男伶便被領進來,一個個風姿綽約,一看便是被調/教好的。
四人朝陶錦行過禮,便跪坐在地上開始才藝表演,三人撫樂,一人輕聲吟唱,幾人的紗衣皆穿的鬆散,其中一個更已滑落一半,白肌若隱若現,偶爾望向陶錦的眸中風情萬種,極為勾人。
她勾了勾手指,那男人擺著臀慢慢俯爬過來,依在她在腳側繼續唱著小調。
懷七站在陶錦身後,面色沉沉,袖中暗器無聲滑落,但凡這個男伶敢有任何對小姐不敬的心思......
窗外一陣喧譁,陶錦抬眸望去,恰巧看見煙花綻放的瞬間,然後化作點點星火墜落,絢爛短暫。
閒來無事,勾欄聽曲。這才是她該享受的日子。
待看過煙火,陶錦瞥了懷七一眼,男人與她對視一瞬,又習慣性垂目。
歡呼聲消退,跪依在腳旁的男人指尖勾住她衣角,試探性柔聲開口,“小姐要我們誰留下。”
見金主未惱,他抬起下巴,得寸進尺墊在陶錦腿上,聲音更輕幾分,“還是我們都留下陪小姐?”
陶錦垂眸看向他,平心而論,這男人生的很漂亮,姿態是恰到好處的卑微,燭火映襯下,帶著一股勾人的破碎感。
可惜她不是手握救贖劇本的女主,這種文弱易推的白斬鴨她也不喜歡,她就喜歡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酷哥,搞起來帶勁,譬如她身後那位。
可話到嘴邊,陶錦忽然改口,“他們出去,你留下。”
待另外三人抱琴離開後,陶錦又道:“你也出去,莫讓人進來。”
“可是小姐、”話到一半,懷七便看見郡主瞥了他一眼。
意識到自己失言,懷七隻得噤聲離開,他深深瞧了一眼那個男伶,眸底一片寒意。
懷七前腳剛走,後腳藝伶便眯了眯眸子,下顎墊在陶錦腿上委屈道:“小姐的侍衛可真兇。”
“是嗎,他就那樣。”陶錦笑笑,她沒看見懷七的表情,但也能猜到是警告。
剛走到門口的懷七腳步一頓,抬手替小姐合攏房門。
屋內,氛圍曖昧糾纏,男伶纏住陶錦的指,她被人引著走到屏風後,不由挑了挑眉。
真是好大一張床。
來到男人的工位旁,陶錦看著床頭的紅繩與鎖鏈,眼底浮現興致,待開啟床側的櫃子後,才忍不住嘆了聲。
道具真全啊,不愧是幹這行的。
陶錦拿起一個瞧了瞧,身前男人反應很快,他見陶錦感興趣的都是那方面的,不由想起接過的幾位癖好特殊的女客,心中大約有了猜想。
“小姐若是喜歡在上,如何對我都好。”
陶錦對撿破爛沒興趣,看著手中的東西,想的是如果用在懷七身上,那得多過癮。
匕首順著衣袖滑落,靜靜躺在掌心,他闔上眼眸,用聽覺判斷郡主在屋內何處,而後倏爾睜開眼,看向樓梯處。
“梁公子,你這是何意?”小云噠噠踩著樓梯,見梁櫟步子急快,不由喊道,“梁公子,你且等等,我先去告訴我家小姐一聲。”
說話間,梁櫟已經來到房門前,抬手便欲叩門。
奈何下一瞬便被攔下,梁櫟面上一冷,看向阻攔他的侍衛。
“郡主有令,不見外客。”懷七看向梁櫟,聲音冷漠。
“放肆!”梁櫟還未言語,他身邊的小廝已經開口,“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
小云也被這陣仗弄的一愣,懷七抬起的臂未放,黑眸冷冷看向梁櫟,又重複了一遍。
梁櫟目光落在懷七面上,語氣嚴肅,“你可知你家郡主來的是何地方?”
“我自然知道。”門被拉開的同時,陶錦的聲音響起,看見外面的陣仗,不由感嘆了句,“真熱鬧啊。”
都快把這走廊堵死了。
門口被懷七擋住,陶錦抬手拍了拍男人腰身,示意他讓開。到不是她故意揩油,而是懷七身量很高,目測也有185以上,拍起來真的很順手。
懷七腰身一僵,聽話的讓開。
“不知梁公子急著尋我有何事?”陶錦說著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她身後那男人本想出來,瞧見門口人多,又躲了回去。
梁櫟本神情一鬆,但看見屋內衣衫鬆散的男伶後,表情瞬間五彩繽紛,聲音都有些發顫。
“郡主,你怎會來這種地方?”
好奇怪的問話,陶錦心底劃過一絲膈應,“怎麼?你能來,我便不能來?”
“我、”梁櫟卡殼一瞬,“我沒有來過這裡,我是看郡主的婢女往此處趕,以為郡主是誤入此處,這才著急趕來。”
梁櫟說的急切,連‘在下’都沒稱呼,並且說著說著,臉上竟然泛起詭異紅暈。他面板本就白,這臉紅便顯得很突兀。
“梁公子還是管好自己吧。”
陶錦盯了一會兒,扔下這句話便打算離開,奈何樓梯口被梁櫟擋住。
“勞煩讓讓。”
“.......抱歉,是在下勿擾郡主雅興。”
身前之人移開,不知為何,陶錦竟在這句話裡聽出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