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當場檢視刀疤給的是什麼東西,而是裝得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其實,我的內心此時有小小的激動。

想到一個月後就能離開這裡,心中怎會平靜!

傍晚,我回到了宿舍,第一時間掏出了刀疤交給我的東西檢視起來。

乍一看,是一盒香菸。

開啟蓋子,裝有一支裝著黑色墨水的小塑膠瓶,再就是一根繡花針,然後是一張繪著一個神秘圖案的紙張。

我不明所以,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是等眼鏡大叔回來後問個明白。

沒過多久,走廊便傳來了碎嘴大叔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我知道眼鏡大叔一定也跟著回來了,因為他們兩個總是一道回來。

“幫個忙。”

可能是關禁閉久了,又或許是這監獄氛圍影響了我,我沒有什麼禮貌用語,直接向眼鏡大叔遞上了煙盒。

“喲,紅塔山,在這地方可是好貨。”

眼鏡大叔訝異的眼神看向我,還以為我請他抽菸,不由得高興接過。

結果只是一摸,頓時一臉的無語。

“也給我來一根!”

“一邊去!”

嘴碎大叔想搶過煙,被眼鏡大叔一把推開了。

眼鏡大叔拿著煙盒靠在床架邊把玩著,認真的眼神看向我:“小兄弟,你可想好了,要是拜了碼頭,你可就是道上的人,往後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拜碼頭?哪個碼頭?”

嘴碎大叔頓時來了興趣,再次搶過煙盒檢視起來。

“怎麼是個鬼面屠神?”

嘴上大叔拿出煙盒裡的紙張看後皺起眉頭。

“這可有什麼說法,是怎樣的一個碼頭?”

我見碎嘴大叔看懂圖案意思,不由得好奇問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圖案什麼意思?”

嘴碎大叔問我。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說著看向眼鏡大叔,“有人給我這圖,要我交給……他,說他會幫我完成拜碼頭的事。”

“這是紋身圖!”

“圖上是你要紋的紋身圖案,下面這行字代表你所在碼頭的幫規,一旦紋了這個紋身,你就是這紋身所在碼頭的一員。”

嘴碎大叔解釋道。

“紋身?”

我愣在原地。

倒不是怕紋身,而是想起了姐姐教誨過我的一些畫面。

“小楊,看到街上那些個混混了沒?以後你可不許學他們紋身,一旦紋身就當不了兵,進不了部隊,沒法報效國家了。”

“還有,一旦紋身,好的學校也不會收你,畢業後更是找不到正兒八經的好工作,記住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紋身,要紋也紋姐姐的模樣,讓你天天跟我身邊催促我學習,行了吧。”

“咯咯,你真敢把你姐姐模樣紋上去,你以後的老婆不得天天吃醋才怪。”

……

一些個畫面恍若昨日才發生,歷歷在目,句句在耳邊迴盪。

“小兄弟,你真得考慮清楚,紋身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眼鏡大叔提醒道。

我猛然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嘲道:“我的人生有得選麼?”

“那你瞭解過你要拜的這個碼頭是什麼勢力麼?”

嘴碎大叔追問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面無表情道。

對於未來,我根本沒什麼打算。

出不出得了這監獄還是個問題,出了監獄後能不能報仇又是個問題,哪會擔心一個紋身能影響我的未來。

“也是,我看你面相——一半短命,一半成龍,一個紋身何須去考慮什麼後果。”

眼鏡大叔笑著拿回煙盒和圖紙,繼續道:“這活我接了。”

“不是……就算要紋身,也紋個好點的啊。”

“神龍滿背,權威尊貴;青龍過肩,財路無邊;身紋大虎,必有大福;背有雄獅,王者雄姿;青龍盤腿,財如洪水;身紋虎頭,富貴不愁;關公再前,人身安全;戰馬關公,事業有成;關羽在後,大哥財厚!”

“他倒好……紋個鬼頭屠神,這算什麼事啊!”

“依我看,你要拜的這個碼頭大哥不是什麼好鳥,不如我幫你引薦一個,保證讓你以後在這地方能橫著走。”

嘴碎大叔為我鳴不平道。

“無妨,這圖似乎在提醒我要做的事有多難,正合我意。”

我一臉無所謂。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我們可沒多少時間畫這圖。”

眼鏡大叔眼神示意我躺床上去。

“紋什麼地方?”

“這圖案上的意思是要你紋在胸前。”

我脫掉衣服,當即就躺到了床上。

“慢著!”

就在眼鏡大叔掏出針頭和藥水準備給我紋身時,光頭大爺回來了。

“你回來得正好,勸勸他換個碼頭,這個紋身下的幫規指的是什麼碼頭我聽都沒聽過,肯定不怎麼厲害,罩不住他。”

嘴碎大叔當即拉過大爺,讓他勸我換碼頭。

光頭大爺沒有理會嘴碎大叔,而是掏出一個小藥瓶,交給眼鏡大叔,道:“選的碼頭不錯,就是藥水有點垃圾,用這個吧。”

見狀,眼鏡大叔看向我,徵詢我的意見。

我輕輕一笑,依舊無所謂道:“那就換個藥水好了。”

“不怕這老傢伙給你下毒啊?”

嘴碎大叔小聲嘀咕道。

“要下也是給你這個大嘴巴下!”

光頭大爺白了嘴碎大叔一眼,嘴碎大叔咂舌,不敢再多說一句。

“我叫張揚,還沒正式請教三位名字。”

我見三人沒我想象中那麼壞,防備之心有所放下。

“我說過,叫我‘炮叔’就行,若覺得叔字叫虧了,叫老炮也可以。”

“王聽,叫我老王吧。”

“唐山。”

“老炮,老王……山爺。”

我一一打了招呼,對待光頭大爺時稱呼卻是多了幾分尊敬。

“這就對了嘛,彼此互相認識,以後多多照應。”

嘴碎大叔高興道,雖然沒聽到炮叔稱呼讓他有點遺憾。

“開始紋身吧。”

在嘴碎大叔的喋喋不休中,我人生的第一個紋身正式開始。

沒有什麼消毒藥水和專業紋身工具,一瓶黑色藥水,一根繡花針,刺了我二十分鐘。

整個過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疼,只是紋完之後隱隱覺得前胸火辣辣。

低頭一看,右胸口出現一個鬼麵人拎著一個長髮腦袋,看起來有些詭異、嚇人。

不得不說,這老王手藝真不錯,圖案栩栩如生,很是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