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在回金光寺的路上,腦海還回蕩著“肌肉唐三葬”對自己的說的話。

他沒想到,會有陌生人能對自己如此關心。

對方在見到自己額頭受損時,會詢問究竟是怎麼弄的;在得知自己說的真相時,會因此感到憤怒;在見到自己軟弱時,會恨鐵不成鋼,乃至想讓自己變得強硬起來。

即便那“肌肉唐三葬”的語氣聽似頗為生硬。

但依舊讓江流兒心中淌過一絲暖流。

因為……

除了法明長老之外,有第二個人在乎他了。

對方還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肌肉唐三葬]:“@江流兒,你有何想做的事?或者說你要甚麼?欲求不得的是何物?你可大膽的想,大膽的回答。”

——這是“肌肉唐三葬”方才對他問的問題。

江流兒苦思冥想了許久。

才勉強給予了幾個答覆。

[江流兒]:“想每天都能吃飽飯,要香噴噴的大米飯,不要稀粥,最好能加幾塊豆腐進去,若能有豆莢子吃,那就更好了。”

[江流兒]:“還想要一間屋子,不需要太大,夠我一個人住即可。”

[江流兒]:“如……如果能當上官就更好了,我看那些官老爺都好威風啊!即便是金光寺的老住持,在見到縣老爺也得卑躬屈膝,法明長老見到一個衙門捕頭都要笑臉迎人。”

[江流兒]:“最好還要有點錢……法明長老曾說過,錢財雖乃身外之物,但倘若真要用到它們之時,最好兜裡還是得有幾個銅錢。”

在說這些大膽答覆時,江流兒是很羞愧的。

他覺得自己愧對於法明長老的栽培,竟對世俗之“欲”如此的執迷。

好在諸天西遊群裡說的話法明長老聽不見。

不然,若是被法明長老知道他心中這麼想,恐怕等到十八歲後,仍不能讓他剃髮為僧。

而這些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美好願景。

江流兒不知如何實現心中所想。

他現在連填飽肚子都十分困難。

[肌肉唐三葬]:“你這娃子,就只有這般燕雀之志?”

[黃眉老祖]:“呵呵,金蟬子原來也有貪慾呀,我還以為你成了‘聖佛’變得無慾無求了呢!若我這方世界的金蟬子也能進群就好了,讓他看看自己轉世後的貪慾嘴臉!哈哈哈!”

[江流兒]:“啊?諸位前輩,這有什麼不妥嗎?”

[淨壇使者]:“嗨呀,小師傅,你這志向太短淺啦!若讓那猴子拔一根汗毛,再吹口氣,就能滿足你所有心願哩!他乃西天鬥戰勝佛,厲害得緊!”

[齊天大聖孫悟空]:“閉嘴!蠢豬!老孫乃齊天大聖,不是你說的甚子鬼佛!”

[淨壇使者]:“我說的是我這邊的孫悟空。”

[齊天大聖孫悟空]:“呵,一隻甘願當狗的猴子,也配與俺老孫叫同一個名字?”

群內的爭吵,江流兒完全插不上嘴。

好在……

唐三葬說話了。

[肌肉唐三葬]:“@江流兒,你說的這些,貧僧都能幫你。”

[江流兒]:“啊?真的嗎?!”

[肌肉唐三葬]:“只要你照我說的便是了。”

[江流兒]:“好的前輩!”

……

江流兒邊想邊走,很快便回到了金光寺中。

他先前的失落、鬱悶情緒,如今一掃而空。

甚至開始幻想自己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沒準,哪天金光寺住持見了他,都得畢恭畢敬、和眉善目地高呼一聲:“江流兒老爺”。

那樣一來,只需他一張口,豈不是能讓老住持退位,讓法明長老成為金光寺的新住持?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那豈不成了恃強凌弱,魚肉百姓的狗官嗎?”

“嘿嘿……”

嘴上是這般說,可心裡頭卻止不住的去想。

很快,江流兒便見到了法明老和尚。

他立即驚醒過來。

“不好!”江流兒大驚:“法明長老讓我再挑幾桶水上來,但木桶都已經飄走了。”

他垂頭喪氣走到法明和尚跟前,剛要說聲對不住,卻又想到“肌肉唐三葬”的嚴厲措辭。

江流兒張了張嘴。

他沒吭出一句話。

“我都見到了。”法明和尚用衣袖為江流兒擦拭額頭的血漬,又遞給了江流兒一株藥草:“不是你的錯,那倆頑僧,我幫你訓斥過了。你先將草藥嚼碎,再小心地敷到傷口之上。此藥性陽,可有助生肉癒合。”

江流兒驚訝抬頭。

原來,法明長老一直在暗處觀注著自己嗎?

就見法明和尚變戲法般摸出一個碗。

江流兒瞪圓眼珠。

“白米飯!”

他不禁驚呼一聲。

法明和尚呵呵笑道:“莫急,你敷完藥再吃。”

江流兒連忙將草藥嚼碎,敷在額頭傷口處。接過那碗白米飯,便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噴芳的米香帶著熱騰騰的氣息,竟讓他吃出了一絲甜滋滋的味道。

“好吃!”

江流兒嘴裡塞滿米飯,兩側小臉鼓了起來。

說話都含糊不清了。

半大小子胃口卻不小,江流兒三下五除二,便將最後一粒米舔的乾乾淨淨。

雖說尚未完全飽。

但也有了精氣神。

回想起一個金光寺和尚曾說自己是沒爹沒孃的業畜,江流兒鼓起勇氣向法明和尚問道:“法明長老,我真的沒爹沒孃嗎?我爹孃,他們還在嗎?他們……還活著嗎?”

其實,這已是江流兒這個月第三次詢問了。

果不其然。

法明和尚的回答與前兩次一樣,無非是說:“你如今還太小了,待你長大自會告知你。”

法明和尚又安慰了江流兒幾句。

便轉身離去了。

“法明長老還是不願告訴我。”江流兒看著對方的單薄的背影,他忽地想到諸天西遊群,亦想到來自另一方世界的自己。

或許……

唐三葬知道呢?

對!

他肯定知道的!

[江流兒]:“@肌肉唐三葬,前輩,既然我們都是不同世界的自己,那我們二人的身世應該也是一樣的吧?我的父母,還活著嗎?”

不過,對方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肌肉唐三葬]:“問這個問題的你,有報仇雪恨的覺悟嗎?有手刃仇敵的勇氣嗎?”

報仇雪恨?

手刃仇敵?

江流兒心中陡然一突。

莫非……

他已有不妙預感。

但江流兒迫切想知道自己父母究竟如何了。

[江流兒]:“我有!”

[肌肉唐三葬]:“好個小娃,勉強算有膽氣,不是廢柴孬貨,不愧是另一方世界的我。”

[肌肉唐三葬]:“你父親,乃海洲弘曆縣聚賢莊人士,姓陳名萼,表字光蕊,乃大唐狀元。你母親,則為丞相女,姓殷,名溫嬌。”

[肌肉唐三葬]:“大唐皇帝命陳光蕊赴任江州州主。然半路有賊子見殷溫嬌長相姣好,遂起狼心。杖斃你父,強搶良妻。”

[肌肉唐三葬]:“此殺父之仇,奪母之恨。無論是你,還是我……生來便揹負著的。”

江流兒呆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