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成這是你的威脅嗎?博士。”

陸飛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但戴永安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依舊保持著那副從容不迫的微笑。

“不,我對你的秘密不感興趣,少校。“戴永安的聲音柔和:“我只是想提出一個互利共贏的合作。”

陸飛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博士,傳聞裡你是個相當瘋狂的人,但如果你指望用這種方式讓我妥協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我這麼多年來見過的瘋狂的人形異常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得多。你嚇不到我。”

“謝謝誇獎,但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要求再拒絕呢?“戴永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哦?”陸飛挑眉,示意他繼續。

“我不在乎你想從那個D級人員身上得到什麼,當然你要是惹出麻煩我也會如實上報。”

戴永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我會以研究的名義為你提供接觸D-87465的機會,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向我提供一份你在接觸後對他心理狀態的評估報告……唯一的要求就是客觀。”

“戴永安,你想做什麼?!”陸飛的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

“抱歉,這是個涉及研究領域的問題,你無權知曉。”戴永安平靜地回答:“但作為合作伙伴,我可以保證一切都會嚴格按照異常收容所的規則進行。不會逾越任何底線。”

見陸飛只是沉默凝視,他又補充道:“要知道這件事也不是非你不可,但我確信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聞言,陸飛冷笑一聲,聲音如同寒冰:“你既然意識到了我對那小子的關注,就一點都不擔心來自軍方的報復嗎?”

“你如果不準備現在殺掉我,我都會試著繼續和你談合作的,少校。”

戴永安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況且,一個D級人員在我手裡和在其他研究員手裡並沒有任何區別。相反,我們的合作可能會讓他的處境……更有趣一些。”

陸飛很清楚在異常收容所裡救人比在這裡殺一個人更難,哪怕他們這些收容所員工想要離職都必須付出莫大代價,就別說D級人員了。

死亡往往才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他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半晌才開口:“很難想象他們居然讓一個瘋子坐到了這種位置......”

“我的瘋狂你不是早有耳聞了嗎?”戴永安毫不在意地笑笑。

他轉身走向審訊室大門:“少校,我想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咖啡,詳談一下合作的內容……”

………………

…………

密集的腳步不斷踩過金屬門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周澤隨著其他D級人員一起,在全副武裝的警衛押送下穿過沉重的鐵門。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闊的區域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D級人員的“放風”場所,但更像是一個被精心設計的囚籠。

空間雖大,卻被高牆環繞,天花板上的燈光冷冷地照射下來,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如同無情的眼睛,注視著每一個角落。

場地中央擺放著一些固定的健身器材——鐵架、單槓、仰臥板等,但沒有任何可能被用作武器的啞鈴或槓鈴。

三三兩兩分散的D級人員正在各自活動:有人慢跑,有人做著簡單的體操,還有一些人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目光時不時掃過牆邊站崗的警衛,生怕引來沒必要的麻煩。

這是D級人員難得的自由活動時間,每隔一天才有一次這樣的放風機會。比起監獄,這裡的待遇顯然更加嚴苛。D級人員們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稍微舒展身體,有機會與同伴交換隻言片語。

周澤走向這片區域的角落,絲毫沒有在那些健身器材上大展身手的打算。

他之前確實有著透過鍛鍊維持體能以增加在實驗中的存活率的念頭。

但此時明顯受到關注的周澤只想儘可能的低調,反正健身這種事情在房間裡也足以完成。

牆角的位置已經被一個骨瘦如柴的D級人員佔據,他的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澤也不在意,就在那人身邊不遠坐下,晃著腿觀察著周圍神色各異的D級人員。

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還有些新奇,畢竟也算是前所未有的,獨屬於監獄才有的待遇。

但幾次下來後,周澤只覺得這片寬闊的空間說不出的壓抑。

無論是那些持著槍、目光如鷹隼般不斷掃視的警衛,還是那些行屍走肉般的D級人員,都讓人感到窒息。

要說這是什麼樣的體驗……那當然是坐牢一般的體驗。

不,或許比坐牢更糟。

至少在普通監獄裡,犯人們還知道自己何時能重獲自由。

而在這裡,他們只能祈禱著,等待那也許永遠都不會降臨的救贖。

周澤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思緒飄向遠方。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生活,那個普通卻自由的世界。

現在,那些記憶彷彿隔著一層薄霧,既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

“喂,哥們。”周澤側過頭,打量著身旁形如枯槁的D級人員,微微壓低聲音。

“啊?”那人先是左顧右盼一番,才如夢初醒般迎向周澤的目光:“怎麼了......”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風中搖曳的枯葉,脆弱而空洞。

“你來多久了?”周澤回過頭隨口詢問著。

“不久......幾天吧。”

“哦。”周澤微微頷首。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之前也跟其他D級人員交談過,這裡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老員工”。

“那你犯了啥事啊?”周澤又問。

“吸毒。”

“還有呢?”

“販毒......”

“哦。”周澤挑眉。

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的興趣了。

像這樣的對話,周澤已經經歷過數次。每個人的故事都不盡相同,卻又驚人地相似。

犯罪、絕望、後悔,這些詞彙在這裡變得如此廉價。

周澤不知道這個人說的是否是實話,但他也不在乎。

只要還在這個地方,他們只會面臨同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