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做的局,讓我輸光了田產銀兩淪落到這般田地。”

趙崢惡狠狠地盯著黃鼠,一字一頓道:“欲成大樹,不與草爭,以前的事我懶得跟你計較,但你也給我記住,要是今日回去敢來打擾我們兄妹倆,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做墊背的,不信你試試?”

黃鼠聽罷一陣心虛,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兄弟就請放了我吧,我保證不再來這兒!”

說罷,試探性地推了推破碗碎片。

眼看趙崢不再阻攔,黃鼠起身撒腿就跑。

今日撿回一條命,他發誓不會再來了。

趙崢的話很對。

窮途末路,爛命一條。

逼急了,兔子都會咬人。

反正在這小子身上,已經把油水榨得乾淨了。

也就沒必要再跟他糾纏了。

就是可惜了他那個妹妹,本來都說好了,賣到醉春樓能賣二十兩紋銀啊!

黃鼠搖了搖頭,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今日的趙崢,那眼神真是如同活閻王似的。

黃鼠走後,趙崢催促著阿芙去收拾東西。

雖然剛剛算是威懾住了對方,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帶人來報仇。

反正這個住處一窮二白,倒不如另找個地方開始好好想想怎麼過上好日子。

畢竟,太窮了。

趙崢看著阿芙抱著爹孃的牌位站在面前,怎麼都覺得有心心酸,蹲下身子笑了笑:“我來背阿芙吧。”

阿芙沒了之前的懼怕,乖巧地爬到趙崢的背上。

剛剛阿兄護在自己身前,她覺得阿兄像是變了個人。

因為這是她自從爹孃去世後,第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感覺。

而這個人,還是平日裡對自己連打帶罵的阿兄。

加上剛剛阿兄和那人發生爭執,讓她知道賣掉自己並不是阿兄的本意。

趙崢揹著阿芙,脖間是不是傳來試探性的溫熱,讓他突然感覺這個陌生的世界僅存的一絲善意。

“阿兄,你累不累?”

阿芙從兩年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幫趙崢擦著額角的汗小聲問道。

趙崢越走卻越覺得有勁兒,側著腦袋笑道:“不累,阿芙太瘦了,阿兄帶你去吃肉。”

阿芙搖了搖頭:“不要,肉很貴的。”

趙崢繼續前行,目光直視著前方說道:“阿兄做了一場大夢,夢裡有幾位仙人教了我好多本事,以後再也不會餓著你了。”

阿芙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真的嗎?”

趙崢一口答道:“當然是真的了,阿兄給你講個夢裡聽來的故事好不好?”

“好呀!”

阿芙畢竟還是小孩子,一聽有故事聽都忘了自己早已是碌碌飢腸。

“從前有一片青青草原上,生活著一群無憂無慮的小白羊……”

“而在森林的另一端,灰太狼每日都要在娘子的敲打下前往羊村抓羊羊,他想處種種辦法,更發明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然而最終總被機敏的小羊們挫敗……”

兩個時辰後。

趙崢揹著阿芙,走到了寒州城。

而黃鼠所說的醉春樓,便在這裡。

估計他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趙崢會帶著妹妹躲到這裡來。

之前所在的黑水鎮距離這裡約莫十餘里地,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畢竟,黑水鎮只不過是寒州城轄管的一個小鎮罷了。

從進了城門開始,趙崢真正有種回到古代的感覺。

雖然比不上電視上的長安洛陽繁華,但也算是熙熙攘攘。

臨街的店鋪各式各樣,路邊雜耍花樣百出。

趙崢將阿芙放了下來,先買了兩塊饢餅墊墊肚子。

比起黑水鎮的死氣沉沉,寒州城的熙攘讓他頓時生出一股勢必要出人頭地的希望。

一路慢行。

趙崢拉著阿芙的小手,最終在人頭攢動的地方停了下來。

抬眼看去,是一家酒樓。

酒樓門外,架著一座高臺。

而高臺之上,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媒婆扇著扇子朝底下扯著嗓子笑道:“今日陸員外為女招親,特設此喜臺!”

“招親?”

趙崢聽罷沒了興趣,轉身便要帶著阿芙先去填飽肚子。

那媒婆隨即又吆喝道:“凡是在場的各位看官,半個時辰後皆可領取五十文!屆時更會無償供應時令瓜果!”

趙崢聽罷又轉過身去,笑著摸了摸阿芙的腦袋:“咱們先看會兒熱鬧吧,還有錢拿。”

阿芙笑眯眯地點頭道:“好,阿芙喜歡看熱鬧。”

有了時令瓜果和五十文的誘惑,喜臺下的人越聚越多。

但周圍議論聲,不絕於耳。

“陸員外真是愁壞了,下這麼大的血本!”

“能不愁嗎?他女兒都十八歲了還沒嫁出去!”

趙崢聽罷一愣。

十八?

還沒?

這不是才花兒一樣的年紀嗎?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現在身處一個封建社會。

聽這意思,估計十六七歲就應該是為人母的年紀。

趙崢帶著笑,湊過去客氣地問道:“這位仁兄,我忍不住想多問一句,陸員外看起來應該很有錢吧?他女兒想要嫁出去不難吧?”

那個胖乎乎的年輕男子瞅了一眼趙崢,絲毫沒有因為趙崢的穿著而看不起他,拱了拱手笑著說道:“你應該是不是寒州城本地人吧?不知道也難怪……”

剛剛和他對話的那個瘦高男子,調笑道:“看樣子,小兄弟你是有什麼想法?”

趙崢訕訕笑道:“我就圖個熱鬧。”

胖乎乎的年輕男子和瘦高男子相視一笑:“圖熱鬧就對了,陸員外雖然富有,但陸小姐……”

“哦?”

趙崢真服了這個老六的斷句了,問道:“難不成陸小姐的相貌……一言難盡?”

“哈哈……”

胖乎乎的男子放聲笑道:“這位小兄弟說話可真是風趣,一言難盡哈哈!”

瘦高男子笑得倒是收斂的多,連連擺手說道:“雖然陸小姐平日閉門不出,而且喜歡帶著面紗,但我遠遠見過一次背影,可謂窈窕!”

趙崢聽罷,還是不解道:“那到底是為何?”

胖乎乎男子嘩啦一聲開啟手中摺扇,然後湊到趙崢耳邊小聲說道:“因為她剋夫!”

瘦高男子也湊了過來,簡直像個捧哏道:“聽說定了三次親,對方皆在次日斃命!”

“原來如此……”

趙崢苦笑著搖了搖頭:“難怪陸員外花盡心思。”

胖乎乎男子突然有些氣惱地嘟囔道:“是啊!你說剋夫就剋夫吧,我又不怕!可偏偏這陸家還挑的不行!”

此時派送時令瓜果的陸家下人走過來,趙崢咬了一口甜瓜就聽到瘦高男子說道:“能嫁出去都不錯了,陸員外說陸小姐偏偏還要找個能吟詩作賦的才子才肯嫁!”

胖乎乎男子幽怨地看了一眼喜臺:“可惜呀可惜,我從小看到什麼詩詞歌賦就頭昏腦漲!”

喜臺上的媒婆笑吟吟地揮著扇子:“各位還請先安靜一下,且聽我柳婆把今日招親的規矩說道說道。”

過幾日便是乞巧節,一炷香裡以此為題作詩詞兩首。

參與者皆可得紋銀一兩,最終在乞巧節那日宣佈結果。

正如胖乎乎男子所說,陸家還真準備招個才子。

可才子,恐怕比普通人更惜命吧?

現場大多數人都是奔著五十文和時令瓜果來的,加上陸小姐剋夫的名聲,所以接過筆墨參加的人寥寥無幾。

再說了,就算沒有這些,想要在一炷香裡作出兩首指定的詩,那恐怕真得大才子來。

眼看筆墨就要送到面前,胖乎乎男子急得用扇子敲著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道:“要是能花銀子買來兩首詩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