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距9月1號開學還有一天,盧飛直睡到10點才醒了過來,看著宿舍裡空蕩蕩的,連肥仔冬也不知跑哪裡去了。

他漱洗後步出校門,在附近快餐店食了點東西,便信起步來。

不知不覺中,盧飛穿越一處叢林,只見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海映入眼簾。

盧飛向路人打聽,才知是著名的嶺南第一江——南江。

嶺南多江河。盧飛的家鄉有條深山河,他自小喜歡在河裡游泳,游水十分了得,有“浪裡白條”之稱。

盧飛心想:何不趁此去領略一番嶺南第一江的波瀾壯闊?開學了,想出來玩就不方便了。

拿定主意後,盧飛直奔南江而去。

漸近南江,只見南江灘岸上有一個碼頭,成群結隊的人群,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依次從碼頭口岸下水,順流而下3000米,至南江灘廣場下水。

江面上整齊的隊形猶如“百萬大軍橫渡長江”,頗為壯觀。

盧飛隨著人流下水,離岸越遠,水流越急。

他不斷變換姿勢,或逆流而上,或順流而下,或潛入水中,盡情來回遊了十幾圈便上岸了。

看看周圍,今天來游泳的人還真不少,黑壓壓的一大片。

盧飛在一頂蘑菇傘下平躺在沙灘上休息。

他喝了一點瓶裝水,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竟沉沉入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的雷聲把他驚醒了。

他站起來,極目遠眺,但見天際翻滾著團團烏雲,雲隙間閃爍著青白色電光。

盧飛雙手叉腰,欣賞著大自然的喜怒無常,感受著風沙撲打,體會著面頰和軀體上麻麻點點的疼痛。

頃刻之間,“烏雲壓頂”,江面上狂風驟起,波濤洶湧,一道道白浪爭先恐後撲上岸來,浪越來越兇猛,潮頭越來越高。轉眼間,最前面的浪頭即將撲到他的腳下。

有人從背後跑上來拽住盧飛的胳膊。

他回頭一瞧,原來是管理處的一個工作人員,使勁打著手勢,滿口蹩腳的國語夾著本地話。

但盧飛還是聽懂了,他說這場暴風雨非常可怕,非常厲害,必須趕快往回走,逃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盧飛在沙灘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碼頭出口處那邊走去。塔身被狂風吹得直晃悠。兩個救生員從瞭望塔上爬下來,其中一個高瘦個子對著那個胖子說:“我從望遠鏡裡發現,江面上還有一人,遊著、遊著就不見了。”

盧飛一聽,趨步上前,攔住他們問:“發生了什麼事,誰不見了?”

高瘦個子救生員支支吾吾地:“我好像看見有一個游泳者在江面上……”

胖子救生員指著濁浪滾滾的江面,驚恐地說:“你看,太可怕了!”

盧飛順指看去,只見那裡滔滔激流與狂風迎面相撞,激起巨大的浪峰,發出怒吼和呼嘯。

此時,電閃雷鳴,愈來愈強烈。

胖子驚呼:“天哪,還有誰能從那兒活著回來呀!”

盧飛忍不住問:“那你們就扔下那個人不管了?”

胖子反問:“這陣勢,我們怎麼管?”

恰在此時,一道閃電劃過,天地一片慘白。

胖子嚇得直縮脖子,接踵而來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

盧飛朝江面望去,發現幾艘救生艇都被巨浪捲走了。

一陣狂風夾著暴雨呼嘯而過,粗硬的砂粒撲打在盧飛的身體上,他感到陣陣疼痛。

狂風暴雨掠過,將那頂蘑菇傘連根拔起,在沙灘上滴溜溜地滾動,然後飛上高空。

高聳的瞭望塔“呼呼”地發出陣陣的淒厲聲,緊接著塔頂棚被吹起,塔身被攔腰折斷,“轟”的一聲倒塌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盧飛飛身過去,把那兩個救生員拉到一邊,就在瞭望塔倒下來的一剎那脫離了危險地帶。

轟然倒塌的瞭望塔,橫陳在他們身後,水花和泥沙濺了他們一身。

那兩個救生員連多謝也沒說上一聲,就各自逃命而去。

暴風之後緊跟著驟雨。

黃豆大的雨點,橫斜著向盧飛掃來,砸來,劈來!

盧飛並沒有所畏懼,停下腳步,銳目圓睜,望著茫茫江面上下,但見濁流滾滾,頓失滔滔。

悠忽,茫茫無際的江面之上,一個小紅點躍入他的視野。盧飛定睛一看,啊,人,那是一個人,一個活人,正在掙扎求生的人!

盧飛下意識地大聲呼喊。但立刻發現這是徒勞的,方圓成公里內已經沒有任何人。

盧飛再看江面,小紅點忽而消失,忽而又出現。

盧飛顧不了那麼多,拔腿朝那邊飛跑,浪潮蜂擁而上,吞沒了他。

盧飛鑽出水面,奮起雙臂,朝那裡游去,朝剛才發現小紅點的方向游去。

不知被激流席捲了多少次,盧飛憑著一身好水性,在風狂雨驟的大江中閒庭信步般找到了“小紅點”,將那人的頭部輕輕一舉,托出水面。

盧飛猛地發現,這女子竟是在龍江休息區被小偷偷錢包的那個女子。

真是緣分啊!

此刻,盧飛發覺那個女子已經奄奄一息,失去了最後一絲掙扎的力氣。

盧飛用一隻胳膊抱著、託著她,另一隻胳膊奮力划動,劈波前行。

江面像黑夜一樣一片混沌,使人難以辨別方向。

盧飛知道,此時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則就會連同懷抱中的這個女子,葬身江中!

盧飛感覺順著水流方向,朝右側劃……

雷電漸漸遠去,但仍時時傳來沉悶的轟鳴和黯淡的閃光,短促而又頻繁地照亮層積的烏雲和起伏的江面。

盧飛輪換使用兩臂,一次次推開死神的魔掌。

終於,在他那已經麻木的腳底下觸到了一丁點兒感覺……

天哪,那不是沙灘就是礁石或某種沉積物,反正不再會是無底深淵了。

盧飛終於意識到靠岸了。

不管是什麼樣的岸,反正是岸,岸!

而此刻,所有的岸對他來說都意味著生命。

哦,不,不僅是對他來說,還有蜷縮在他胸懷中的女子。

儘管她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但盧飛知道她還活著。

終於,盧飛揹著那個女子,踉踉蹌蹌地上了岸,找到南江碼頭醫務室,經醫生一番救治,那個女子醒過來了。

盧飛見那個女子已完全康復,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