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有趣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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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食分初虧。
季雲抬頭望著太陽，望著它從初虧逐漸進入到食甚，最後在58分鐘的極限時刻，季雲看到了太陽猶如一枚玫瑰金色的耳環。
那是一幅極其震撼而極其唯美的畫面。
世界因此昏暗，一切都墜入到了陰影之中！
季雲開始迷失了。
他嘗試過了很多次。
可每每在樓雨要將自己從這個世界裡拉出去的時候，自己就不受控制的放棄了。
一次一次跌回到這個世界裡來。
縱然有了58分鐘的時間，縱然自己可以探尋的世界又廣袤了，可季雲內心卻開始迷茫，開始懷疑。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時間的鑰匙，就可以救活十年後手術檯上的那個自己。
結果自己仍舊被困在這一天，困在了日食初虧的這個階段裡。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失去了動力。
他像一個行屍走肉，在這個十年前的日食裡不斷的輪迴。
漫無目的的行走。
只是讓自己不那麼孤獨，不停的重複著去見那些自己熟悉的人，做著重複的事情。
……
“小夥子，你家裡幾代學法律啊，不錯呀。”
……
“你是高一的？以前怎麼不知道我們立雪有這麼厲害的武術男生，你很厲害，我感覺你很多次都可以擊倒我，但還是猶豫了，你是在讓著我嗎？”
“我沈滄滄最討厭別人虛假，拿出你的真正實力！”
……
“同學，這是奧數題，能把這張試卷做及格，能保送國內任何一所大學。”
“哇，你真解得開啊？”
……
“尼采曾說過，對待生命你不妨大膽冒險一點，因為好歹伱要失去它，何必總陷於一片泥土。”
……
“這遠端監控程式怎麼可以去扒竊全校電腦資料，你小子究竟什麼來路，駭客？？”
……
“你鋼琴彈得不錯，是藝術生嗎？”
……
“厲害啊，我一個教練都輸給你了。”
……
“你師承何派，為什麼懂得這風水陰陽術？？”
……
“你這麼小，居然會隧道工程？這圖紙你畫的？”
……
“不就下個棋嗎，你跟我扯這個博弈論是什麼鬼啊？”
……
“你會說法語啊，這首法國現代詩，你能念出原版確實厲害。”
……
“這位同學，你將東西方歷史演化編成一段好聽的說唱，很有創意啊。”
……
“不瞞你說，我第一次見高中生想學電焊的。”
……
“季雲同學，要不我帶你去心理老師那裡看看，你好像很沮喪，很痛苦。”
“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了，你這樣讓我有些害怕。”秋暮說道。
季雲雙手抓著秋暮的肩，望著她那有些驚慌卻又堅強的眼神，這讓季雲頓時感覺到一陣羞愧。
自己為何要拿一個少女撒氣。
即便是無法從這個世界裡走出去，也不能去傷害到他們啊，他們的世界與時間都正常運轉著。
“對不起，秋暮，我……我只是有點累了。”季雲鬆開了秋暮的肩膀。
“我帶你去吧。”秋暮說道。
“不用，我知道在哪，我自己過去吧。”季雲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聽從了秋暮的建議。
在詩歌班的隔壁有一間昏暗的教室。
除卻那次走錯了，季雲也基本上沒有踏足過。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子帶給自己一種不那麼自在的感覺，好像在那間教室裡多待一會，自己什麼心思都會被看穿。
對方是心理學的老師。
也正常。
話說起來，季雲覺得自己真的需要看心理醫生了。
在知道自己怎麼做都救不活自己之後，季雲已經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歲月的變遷，不知道自己在這個輪迴中度過了多久的生命。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
而這個時間不會向前進的世界，就是自己靈魂安息之地。
他有些疲倦了。
從最初對什麼事情都充滿熱情，到逐漸失去了興致。
他囚禁在狹窄的時間牢籠裡，徹底迷失了。
……
推開了這間教室，季雲緩緩的走了進去。
窗臺上有著幾盆茉莉，芬芳依舊瀰漫開。
女子站在那裡，側過臉頰來，直到發現有學生踏入進來之後，她才慢慢的轉過身。
她沒有露出絕大多數心理醫生都保持著的微笑，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平日裡性子很冷淡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季雲甚至從她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厭倦，只是有學生來到了這裡，才讓她有了一絲絲的波瀾。
“躺著嗎？”實習女老師詢問了季雲一句。
“好的”季雲趟在了那張長椅上。
別說，這張躺椅還很舒適，讓本就疲倦的季雲感覺到了一種放鬆。
“你看樣子很疲憊，很蒼老。”實習女老師說道。
“剛才，我趴在桌子，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唉，算了，老師姐姐，既然你是學心理學的，那麼你能解答我一些問題嗎？”季雲實在沒有那個精力去彎彎繞繞的了。
他來這裡，只是想讓自己的精神緩和下來，他怕自己逐漸崩潰，隨後在這個走不出的世界為所欲為。
“可以呀，你的任何問題我都可以解答。”實習女老師說道。
“我是一個穿越者。”季雲說道。
女子眸子裡有一些波瀾，嘴角也不由上揚了一些。
看來這位同學的心理問題很有趣，這讓女子反而多了幾分興致。
“從什麼地方穿越過來呢？”實習女老師並不質疑，只是順勢詢問起季雲的狀況。
對方的這個詢問反倒是讓季雲有些意外。
畢竟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和別人這樣說，多數時候別人都是覺得自己在開玩笑，而且也會各種反駁自己。
“十年後。”季雲說道。
“嗯，你從十年後穿越過來，就是說你現在擁有一個二十多歲的意識，並非是一個少年？”女子點了點頭。
“你相信我說的話嗎？”季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稍稍支起身體，看著就坐在自己旁邊的這位妙齡女子，她漂亮的會令人怦然心動的容顏讓季雲不由的移開了目光，免得莫名的想入非非。
女子對此絲毫不在意，她似乎知道自己這位實習的心理老師反而更容易讓這裡的少年們產生心理問題，可這也一定程度表明，男孩子在這個年紀是健康的。
“我相信呀，你看上去豈止二十多歲，用蒼老的靈魂來形容都不為過。”女子說道。
季雲驚訝的張了張嘴。
好像，自己第一次踏入這裡的時候，這位老師就對自己的心理年齡進行了一個判斷。
她顯然不認為自己是十六歲。
也不認為自己是二十六歲。
話說，自己現在究竟多少歲……
如果是無盡的輪迴，哪怕只有58分鐘，自己怕是也能夠活上百年，上千年！
假如自己真的在這裡被困了百年、千年，那麼即便是終於醒來，手術檯上的那個自己還真的健全嗎，還真的是自己嗎？
“我雖然穿越了，但我被困在了這個日食裡。”季雲覺得女子說的話對自己有一些啟發，於是接著說道。
“怎麼個困法？走不出這個時間嗎？”女子接著問道。
“對，一個迴圈，我在醫院和教室裡不斷的迴圈，十年後的日食，現在的日食，我在這兩個日食的階段裡，不斷的輪迴。”季雲索性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信與不信不重要了，季雲現在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這些話，他無法對自己熟悉的那些人說，眼下週圍心理學老師確實是一位非常完美的傾訴物件，人也長得特別好看。
每一個男生都有一個覺醒的過程，在十歲到十三歲之間。
在此之前，男生們從不會覺得女孩子有什麼好的，又笨又慢，喜歡哭哭啼啼，嚶嚶嚶像小蜜蜂……
可就是有那麼一天，會看到一位特別的姐姐，這位姐姐和自己所認知的女生完全不同。
在那之後，女孩子就成為了自己逐漸願意去關注的，會在女生們身上找與那位姐姐相似的影子，慢慢的也會被女性之美給征服，並在十五六歲年紀越發無法自拔。
在季雲看來，眼前這位姐姐一定是許許多多初中男生的啟蒙與覺醒。
語氣溫和，容貌美麗，大方知性，氣質幽蘭，又帶著些許的神秘。
“這麼說，你從原本只能夠逗留7分鐘，逐漸努力到可以逗留58分鐘，相對應的，十年後手術檯上的那個你，應該已經被救活了，可每每在要活過來的時候，你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回到這裡？”
“是，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大概我已經死了，靈魂被囚禁在這裡。”季雲說道。
從女子的眼神便可以感覺得到，她對季雲提出來的這個心理問題和話題相當的感興趣，甚至絲毫不在乎這個少年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患者的精神世界有多離奇，作為心理學的人，女子見多了。
不過，她是第一次遇到可以將自己的離奇精神世界描述得如此細緻，如此真實的，而且相當符合邏輯，找不出半點漏洞。
真好玩。
這個學生。
總算不要無聊的看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