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川欲言又止,然後,才說:

“我剛聽鎮子上人說,棋牌室的馬老七被一個外地男人打了,那男人還進了派出所,被拘留了。……我想,應該就是那位厲先生。”

**

安平鎮附近的派出所。

狹小的拘留室裡,厲承勳咬牙切齒,捶門:

“放--我--出--去!!你們應該去抓那個背後說人閒話的老王八蛋!”

不一會兒,警員帶著司機進來,開啟拘留室門上的小門。

厲承勳對著司機就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司機無奈:“那個馬老七死活不肯私了,也不肯簽署和解協議,我說給他賠償,他也不願意,少爺,不如我聯絡一下長公子吧,讓他幫忙解決一下。”

厲承勳拒絕:“別,別告訴哥!”

霍慎修要是知道他在這邊進了局子,估計又要把他罵一頓。

萬一被爸爸知道了,更麻煩。

“那怎麼辦……”

厲承勳既來之則安之,決定躺平了:“不就是拘留嗎?就幾天對吧?沒所謂。我又不是沒進過局子。”

轉身就坐了回去。

司機嘆了口氣,跟著警員先出去了。

……

天亮了,在派出所守了一晚的司機在大廳的長椅上醒來,正想著要不要聯絡一下潭城那邊的霍慎修,說一下承勳少爺的事,聽見腳步聲響起。

循聲望過去,只見一襲清瘦身影揹著晨光走進來。

是……那位苗優小姐。

司機一呆,站起身:“苗小姐,你怎麼來了。”

苗優說:“我跟馬老七說過了,他不會再糾纏,等會兒上午,他應該會過來籤和解協議,然後,你隨便給他一點賠償費吧。”

司機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苗優已經轉身走了。

……

中午,厲承勳從派出所出來了。

得知是苗優幫忙,他心情又開始澎湃了起來,一出來,就重新回了安平鎮。

到了旺旺超市,還沒走過去,他就聽見一堆男女的笑聲傳來。

苗優和孫長川在門口卸貨,然後將一箱箱貨物搬進去。

一邊幹活,一邊說笑。

苗優扎著個馬尾,用頭巾綁住,可能太熱,光潔的額頭上沁出晶瑩汗水,但眉眼裡卻有著擋不住的開心。

他停住腳步,心裡被失落佔據。

果然如她所說,雖然沒錢,卻過得充實。

他突然就不敢過去了,彷彿失去了力氣。

超市來了個客人,要買醬油。

苗優朝裡面喊一聲:“小豪!替叔叔拿一下醬油!”

小豪麻利地拿了醬油,跑出來,雙手遞給客人,還又拿著付款碼,面朝客人:“叔叔,這邊刷!”

客人接過醬油,笑呵呵地拿出手機支付:“老闆娘啊,你這兒子真的是越來越聰明瞭,跟個小大人似的,比我家那小子強多了,我家那個吃飯都還要追著喂呢!”

苗優擦擦手,摸了摸兒子的頭。

遠處,厲承勳眼神更加複雜。

心底的某個固執的堅持,忽然也放了下來。

等客人走了,孫長川將最後一箱啤酒搬進去,讓苗優進去先看店,自己在外面收拾一下。

等苗優帶著小豪進去,孫長川去麵包車的後車廂清理了一下,檢視有沒有搬掉的。

剛搞定,看見一雙腿出現在視線中,他抬起頭,看見厲承勳站在不遠處,示意他過去。

孫長川一愣,直起身,隨即慢慢走過去,隔著幾米,警惕道:

“你出來了?又想幹什麼?”

厲承勳冷冷:“放心,我不會再動手了,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孫長川走過去。

厲承勳掏出那張被苗優退回來的銀行卡,再次塞到了孫長川手心:

“她不肯收,你是她的丈夫,就幫她收下吧,密碼是她的生日。拜託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不要讓她吃苦了。以後她有什麼難處,請你一定要聯絡我。銀行卡後面有我的電話。”

孫長川臉色一動,想推卻,他又開口:“祝你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

說完,轉身離開。

……

離開安平鎮後,厲承勳連酒店都沒有回,直接就去了省城的機場。

本來打算直接回M國,在機場,他接到了霍慎修的電話。

霍慎修聽說了他進派出所的事,讓他回潭城一趟。

厲承勳本來就懨懨的,一聽這事曝光了,下意識就瞪一眼陪自己來的司機。

司機不得已:“我沒主動跟長公子說,是長公子發現您還沒回M國,今早打電話來問我,可能聽到了我旁邊的動靜,才察覺到了……”

厲承勳再沒說什麼,既然被發現了,肯定要回去交代一聲了,讓司機訂了去潭城的機票。

……

到潭城時,已是下午。

華園的司機提前來了機場,接厲承勳去了華園。

厲承勳一進屋,就看見霍慎修坐在沙發上,冷冷瞥過來一眼:

“出獄了啊?”

厲承勳走過去面對面坐下來:“什麼出獄,就是被拘留了一晚上而已。”

霍慎修看一眼臉頰上掛了彩的弟弟,聲音更冷:“來這邊出個差,還要進一趟局子,幸好爸爸不知道,要是知道又要被你氣得進醫院。”

厲承勳不吭聲。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厲承勳將事情說了一遍。

霍慎修沉默了會,說:“所以苗優已經有了家庭?”

他沒做聲。

霍慎修看出他情緒低落,整個人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安平鎮那邊的事,我會叫人過去幫你處理,不會留案底。你在這裡先住兩天,調整好情緒,臉上的傷好了再回M國,免得爸爸看見了,又一堆事。”

厲承勳沒拒絕,就坐在那兒,跟丟了魂似的。

霍慎修對何管家丟了個手勢,回頭看見蘇蜜下來了,走過去。

蘇蜜遠遠看一眼失魂落魄的厲承勳:“他真的跑去苗優老家了?”

聽說厲承勳在安平鎮進了派出所,她便知道,厲承勳是去找苗優了。

那是苗優的老家。

當年苗優出獄後,便回的那兒。

霍慎修點點頭:“那人對苗優閒言碎語,才被那小子打了。”

蘇蜜喟嘆:“想到承勳對苗優還是記掛著。”

“可惜苗優已經有家庭了,聽他說,結婚了,還有個兒子。”

蘇蜜眉梢一挑:“……有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