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莉百思不得其解。

“走吧,現在一切都晚了,沒有後悔藥可吃,司機馬上過來。”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幸災樂禍道。

“你以為我會後悔?讓你為所欲為,我才會後悔。”李莉莉嗤之以鼻道。

“好!好!嘴巴硬,看你硬到幾時?十大隊那荒山孤墳,不,那荒山野嶺的土夠你啃的,會崩掉你牙齒。”錢溫江有些咬牙切齒道。

李莉莉輕蔑一笑,就往外走。

她與進來的司機差點相撞。

“李姐,我來替你搬東西。”

“這是辦公室,沒有我個人的物品。”李莉莉道。

“那我就到你的宿舍去搬。”

李莉莉平日裡為人不錯,司機也對她滿是同情,十大隊那麼偏遠,那是人家一個孑孓一身的姑娘家去的地方嗎?

“不行!必須馬上報到。行李既然不在這裡,就沒有必要忙碌,宿舍的東西后搬。”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臉色十分難堪,不肯通融。

這是因為政委沐山川有嚴令。

而且還有一點,錢溫江對自己被啐了一口的事懷恨在心,故意要她明天再搬行李,那時沒有車,看她如何辦?

當然她可以要求十大隊派出一輛小四輪什麼的來搬,哼哼,那就掉價了。

哼,等一下自己到了十大隊還得打一下招呼,孤立她,讓他們小四輪都不派,寒磣死她。

一旦她難以立足,以後自己就可以上下其手,不怕她不就範,趁機得逞就不是什麼難事。

“不要打移交了嗎?”李莉莉問道。

“工作移交明天再打。現在是去報到。”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不耐煩道。

他心裡也是怕在這兒呆久了,被政委沐山川知曉,從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旦再在政委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那轉正當人事科長一事也就徹底泡湯。

“這事總得給於副主任彙報一下吧?”

“這是我的事,你不必管,你也管不了。”一聽李莉莉提到于歸東,錢溫江就不爽。

李莉莉不再說什麼,她認命了。

李莉莉上了外面的車,這是一輛吉普車。

因為橫嶺勞改支隊管轄的範圍廣,幾十平方公里。整整有十個大隊,也就是二級勞改農場,圍繞著支隊部如眾星拱月一樣,星羅棋佈。

但是連通各大隊及支隊部的大大小小的公路,大多不是水泥路,還有許多土馬路,路況不好。

所以適合野外行駛的,能經受得起劇烈顛簸的吉普車,就成為了工作首選。

支隊部小車班有大大小小的吉普車近十輛,以供機關科室出差之用。

李莉莉上了吉普車坐在後排,他發現一個人倏地上了副駕駛室。

她仔細一看,原來是錢溫江。

“你去幹什麼?不怕掉價嗎?我又不是中層幹部,實在用不著你一個大科長相送。”李莉莉諷刺道。

錢溫江對於李莉莉的嘲弄充耳不聞。

過了一會兒,他才自說自話,“那個鬼地方有什麼去的?那荒山野嶺的,整個大隊處於一片荒山野墳間,大白天也能聽到狼嚎。”

對於錢溫江來說,這是政委的命令,他敢不去嗎?當然這話他不會說的。

李莉莉聽得心驚肉跳,這傢伙別是故意唬人的吧?怪嚇人的。“我去是因為我們畢竟在一個屋簷下呆過,在一個鍋裡吃過飯。我去是與十大隊領導打一下招呼,讓他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照顧一下我們的同志。”

錢溫江煞有介事的話,讓李莉莉一陣陣噁心,“無恥”兩個字憋了好久,愣是沒出口。

因為司機在。

吉普車駛出了機關大樓,上了柏油馬路,不久又上了一段土路,向著十大隊疾馳而去。

吉普車後捲起的塵土飛揚。

山道彎彎,坑坑窪窪,吉普車上下劇烈顛簸,李莉莉渾身難受,幾欲嘔吐。

眼前出現了一座孤獨的山岡。

轉過山岡,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四方院落,院子周圍竟然真的到處都是長著蒿草的野墳墓。

院子有四個角,角上有哨樓,且有武警在在巡弋,四周高牆電網環繞,院落裡面的房子略顯陳舊。

這就是關押罪犯的監管區。

同時院內有一棟紅磚瓦房,也是幹警辦公區域。

這就是十大隊。

車子開到鐵門口,有哨兵檢查,不過哨兵一看是支隊部的車子,搖著小旗立馬放行。

吉普車到達十大隊隊部,大隊部其實就是前面一棟二層樓的紅磚瓦房。

大隊長、教導員及班子成員站成一排,等候著錢溫江一行的光臨。

錢溫江眼前一亮,十大隊領導還是懂味,知道自己今非昔比,擺出了迎接科長的架勢,不,簡直是迎接副政委的架勢。

吉普車停穩後,錢溫江不慌不忙地從車裡下來。

他儼然一副領導派頭,一邊與教導員吳省心、大隊長鄭聞悟握手,一邊說:“同志們,辛苦了!”

然後錢溫江又與其他兩個大隊副職領導,即副教導員、副大隊長握手,也是一副親切關懷的樣兒。

握手寒暄完畢後,錢溫江當仁不讓地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進入了會議室,錢溫江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自己是支隊來的,代表上級,教導員吳省心當然只能陪坐一旁。

教導員吳省心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他沒有說什麼。

他只是招呼李莉莉,“李莉莉同志,請坐上來。”

李莉莉不肯,“這是你們領導坐的,我上不了檯面。”

“別這樣說,對你我還是瞭解的,就是太謙虛。這裡沒有外人,用不著那麼講究。空位這麼多,你不上來坐,等一下還有工作安排,你在後面聽不清的。”

李莉莉不得已,只好坐了上來,坐在末座。

錢溫江坐在首席,感覺極好,全身上下流淌著的都是舒服。

十大隊他並非是第一次來,以往來的時候,都是副政委劉越凱宣佈重要的人事變動,主要是涉及到雙主官的去留。

錢溫江只能叨陪末座,也就是作作記錄而已。

上次來的時候,已是幾個月前的事。

那時是當時的科長孫鶴鳴宣佈大隊副職調整,自己也只是坐在孫鶴鳴一側,噹噹配角而已。

現在則是自己唱主角,今非昔比,已是自帶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