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振心中明白,要從這堆危險分子的檔案中找出罪犯步豹紋是不可能的了。

看來對於潛在的具有脫逃可能性的危險分子重視不足,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重視。

要想在六百餘名罪犯中找出他來,得另闢蹊徑。

但是自己的這個意圖還不能透露。

周雲振對管教辦主任蔡其昌道:“蔡主任,我覺得只看這些危險分子檔案還不足以概括罪犯的全貌。”

“你的意思是?”管教辦主任蔡其昌有些不解其意地問道。

“我的意思想要了解清楚六百多名罪犯的全貌,還得要一一檢視他們的檔案才行。”

“你指的是檢視六百多人的全部改造檔案?”

“是的。”

“你有這個精力和超強的記憶力?要全部閱看並記住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周雲振道:“沒有。但是我看多少算多少吧,反正我又不是在這兒工作幾天,對吧?一天看十多二十套檔案,總有一天能看完,不是嗎?”

“滴水穿石,木鋸繩斷?好,有毅力。”

“哪全部檔案在哪兒呢?”

“有正副檔,正檔在支隊管教科,檢察院的起訴書、法院的判決書、結案登記表、執行通知書、罪犯體貌特徵卡一應俱全。”

“副檔呢?”周雲振問道。

“也差不多內容,只是不是原件,是影印件。正檔裡的內容,副檔也有。”

“而且內容還要翔實。”

“是嗎?”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道:“是的。副檔裡的的罪犯身份登記表、心理健康測評表、認罪悔罪書、考核獎懲統計臺帳、獎懲審批表、三課學習成績單、年終總結評審鑑定表等等也是一樣不少。”

周雲振馬上問道:“那罪犯改造副檔在哪?在我們管教辦嗎?”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一笑,“我們管教辦的罪犯檔案與支隊管教科的差不多,相當於克隆過來的。”

“真正詳細的副檔還是在各個中隊,他們掌握著詳細的罪犯改造表現情況。”

周雲振心道,還是先查到罪犯步豹紋在哪個中隊服刑,先粗看一下他的基本情況。

然後再下隊瞭解他的詳細情況。

想到這裡,周雲振對管教辦主任蔡其昌道:“蔡主任,我想先看一下全大隊罪犯的基本情況。”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道:“你是要看全體大隊罪犯的花名冊?還是看大隊全體罪犯的檔案?”

“我剛才說了,要檢視六百多人的全部改造檔案才能瞭解罪犯的全貌。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如果有全大隊罪犯花名冊的話,我也要一份。”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覺得奇怪,周雲振怎麼會問這樣一個弱智的問題。他笑了,“這個肯定有呀,否則不是連有多少罪犯都搞不清?”

“那就好。”周雲振順水推舟道。

周雲振他之所以不首先要花名冊,當然是要掩蓋自己的意圖,不讓對方看出端倪。

在現在這個狀態下,誰會是自己將來的盟友?誰會是自己將來的敵人?

或者說誰會是與罪犯相互勾結,瀣沆一氣,狼狽為奸的人呢?

這個問題沒有弄清之前,自己的一舉一動絕對要保密。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從自己辦公桌子的抽屜裡,抽出了一份十大隊罪犯花名冊。

管教辦主任蔡其昌將它遞給了周雲振,“拿去吧,這裡的全大隊罪犯一般基本情況都有。”

“姓名、年齡、文化程度、籍貫、刑期異動等等都有。”

“不過這只是大略概括。”

周雲振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十大隊罪犯花名冊。

“蔡主任,我看過以後再還給你。”

“還要還什麼呀?這一份本就應當給你的。”

“是這樣的,謝謝!”

周雲振覺得自己運氣爆棚,想什麼來什麼呀。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罪犯檔案到哪兒查閱?”

“你是說我們大隊的正檔嗎?”

“是的。”

“你直接去找大隊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就是了。他的罪犯檔案室就在上樓梯的第一間房子。”

“好!謝謝!”

對於管教辦主任蔡其昌的配合或者說對自己工作的支援態度,周雲振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只是俗話說,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判斷一個人不能只憑借簡單的幾句話或者短暫的行為。

周雲振來到了十大隊罪犯檔案室,他一推開門,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正在整理檔案。

“我來看一下罪犯檔案情況。要我順帶幫忙整理檔案不?”

鄒東南迴答道:“好!只是整理這些罪犯檔案也是一個技術活,你暫時幫忙不上的。它要按省局的要求編碼規範一一裝訂的,挺煩人的。”

“好,那我就不添堵。我來調看一下罪犯檔案,熟悉一下情況的。”

“那你具體要看那一個罪犯呢?”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反問道。

要看那一個?周雲振心中有一絲警惕,現在不能相信任何人,這裡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自己的特訓隊同學,經過數月相處後知根知底。

十大隊的幹部中,肯定有人當面是人,背後是鬼,甚至不排除是罪犯的步豹紋的走卒。

因為步豹紋為了越獄,肯定拉攏腐蝕了某些意志薄弱者,有人肯定墜入了犯罪的深淵。

是誰呢?自己一無所知。

他馬上回答道:“不是某一個人,我是要了解在我們十大隊服刑的所有罪犯的情況。”

“那這六百多份罪犯檔案,你一下子是看不完的。”

“我是每天有時間就看幾本,一直看下去,日積月累不就看完了嗎?”

“你的話是不錯,可是那樣一來,你能記住多少人的基本情況?怕張冠李戴的事會層出不窮,將罪犯之間的情況搞混淆就不好了。”

“這樣的看與不看,有什麼區別?”

“我看啊,還不如?”罪犯檔案管理員鄒東南道。

“還不如怎麼?”

“還不如你有選擇性的重點看一下。”

“怎麼選擇性看?我是初來乍到,對任何罪犯都不熟悉的啊。”

“我建議你從大隊危險分子檔案入手,然後再轉到反改造尖子檔案,然後再轉入到重點分子檔案,最後再有選擇性地轉入到一般罪犯檔案。”

周雲振聽了心裡暗暗思量,鄒東南啊鄒東南,你這是將我引入歧途啊?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