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悠悠是大哭著被宋芊雪抱出副食店的。

不多時,許宛棠和陸昀錚也從副食店走了出來,與宋芊雪兩手空空什麼都沒買不同的是,許宛棠走在前面,後面的陸昀錚手裡提著不少東西,打眼望去,又有肉又有菜,光看著就讓人羨慕不已。

夏天天氣炎熱,副食店的門一直都是開著的,以至於外面聊天的人能夠清楚地看到、聽到副食店內發生的情況。

島上的人一天最悠閒的時刻就是此時,而每晚的閒聊就是這些人每天最悠閒的營生。

宋芊雪在島上住的時間不短了,他們彼此也都熟悉,但對於眼生的許宛棠和陸昀錚,他們自然更關注一些,話題不自覺地就圍繞著他們兩個展開。

“這倆孩子真養眼,尤其那小媳婦兒,穿得漂亮,長得也好看,我眼睛都不敢往她身上瞟。”

“好看有啥用?能當飯吃?不僅不能當飯吃,人還這麼敗家,你看她剛才一次就在副食店買了多少東西?這樣的女人啊,無論家裡有多厚的家底兒早晚有一天得敗光嘍!”

“我覺得也是,我看還是宋芊雪那小媳婦兒好,節省還會過日子,把家打理得多好!找兒媳還是得找這樣的!”

“就是!漂亮得跟個妖精似的,要是我娶了這樣的媳婦,我肯定不放心!”

旁邊有人斜了最後說話的那人一眼,開玩笑似的啐了一口,“你不放心人家,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淨想那美事兒。”

此話一出,閒聊的人們全都鬨堂大笑。

*

身前的男人正毫不費力地蹬著腳踏車,後背寬得像一堵牆,他的腳踏車車頭掛著沉甸甸的食材,隨著車子的行進,包著肉的紙時不時地嘩啦地響個兩聲。

許宛棠坐在腳踏車後座,此時的太陽已經沒那麼刺眼,她一隻手將帽子摘下來放到腿上,另一隻手抓著車座子的邊兒,她的視線聚焦在泛著金光的、波瀾的海面。

不遠處的海灘幾個孩子追逐嬉戲著,有零星一兩對情侶在夕陽下散著步,面龐的羞紅比夕陽的餘暉還要耀眼。

許宛棠突然覺得,若是這個島上沒有陸昀錚,等她有了錢,在這附近買塊兒地,建個海景房也不是不行。

隨即她轉念一想,我國國土遼闊,找個這樣的小島還不好找?

到時領了離婚證,她兜裡有錢,自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把上一世沒享受到的都補回來。

想到這兒,許宛棠的嘴角翹起便放不下來了。

“棠姐!”

許宛棠被這熟悉的稱呼一驚,差點兒從車子的後座上掉下來。

轉頭望去,只見面板黑亮亮的虎子呲著一口大白牙跟在腳踏車後面跑著,一邊招手一邊喊著許宛棠的名字。

如果單是這樣也就算了,可虎子身後還跟著一群孩子,形成了以虎子為排頭的一個方陣,那群孩子可能覺得有趣,也學著虎子的樣子,一邊喊著“棠姐”,一邊在後面攆。

孩子跟找到了樂子似的,對這個“追逐遊戲”顯然十分上頭。

因為這群孩子的喊聲,不少過路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許宛棠身上,許宛棠覺得此刻她好像變成了花果山供人觀賞的猴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下一秒,許宛棠聽到一聲輕笑聲,是從身前傳來的,一開始許宛棠還不確定是不是陸昀錚在笑,可緊接著,她就確定了……

只見男人微微側過頭,嘴角翹起個很小的弧度,又似調侃又似疑惑地學著孩子們道了聲,“棠姐?”

許宛棠氣極,這人還看上熱鬧了?

她本想掐一把男人的腰洩憤,可下手的一瞬間許宛棠就後悔了。

這人腰上一點兒軟肉都沒有,硬邦邦的一片,如此一來,只好作罷。

“棠你個頭啊?還不快點兒騎?!”許宛棠白了他一眼道。

男人沒生氣,嘴角的弧度好像又大了一點,“好。”

話落的一瞬,車子的速度便快了起來,許宛棠由於慣性,不由得往後仰了下,電光火石之間,拿著帽子的手慌亂地抓住了陸昀錚背後的衣服布料。

陸昀錚似是感覺到了身後人的動作,速度未減,他快速地往後瞥了一眼,冷冰冰的眸子落在那群孩子身上。

那群孩子都是家屬院的,都聽說過陸昀錚厲害,只因這一眼便紛紛停下了腳步,停止了這場無厘頭的遊戲。

孩子不再追車了,可陸昀正的車速卻不知因何原因,沒有慢下來半分,那塊背後的褶皺還被身後的人掐在手裡……

等到了家,許宛棠沒看陸昀錚一眼,轉身去了廚房,她動作麻利,手法嫻熟,不到一會兒食材就準備好了。

等到她回頭想生火時,一轉頭便看到了蹲在灶臺前正將火點燃的陸昀錚。

男人點燃了火,什麼也沒說便出去了,要是許宛棠剛才不回頭看,恐怕還會以為火是自燃的呢!

他不說話,許宛棠更不想和他說話,就著陸昀錚點起來的火做起菜來。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飯菜就被端上了桌,許宛棠下午吃得有點兒多,這會兒一點兒也不餓,便沒做自己的份兒。

縱使這樣,陸昀錚飯量大,許宛棠準備的份量也著實不少。

陸昀錚自覺地去廚房裡拿碗筷、端飯,許宛棠對著他的方向道,“我今天下午吃過了,就不吃了。”

陸昀錚將手裡的一雙筷子、一隻碗放了回去,只留下了自己的份兒,“嗯。”

陸昀錚從廚房盛完飯出來時,許宛棠已經拿著乾淨的睡衣進衛生間了。

透過這兩天的觀察,他已經瞭解了許宛棠的習慣——一旦出了門,不洗澡的話就不會上床。

浴室傳來細小的嘩嘩聲,陸昀錚坐在餐桌前,聞著香味撲鼻的飯菜,望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分明和上次一樣香氣撲鼻的美食,此刻卻好像和記憶裡的有了差別。

陸昀錚嚐了一口,好吃,比他吃過的飯菜都要好吃,卻好像唯獨沒有上一次在B市吃好吃,但他還是吃得大快朵頤。

浴室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裡面傳來許宛棠蚊子一樣的聲音,“陸昀錚,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