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錚的手攥著許宛棠的手臂,另一隻手繞過許宛棠的後頸,像把眼前的人完全抱在了懷裡一樣。

懷裡的人身體很軟,頸側的香氣直往陸昀錚的鼻子裡鑽。

許宛棠下意識地覺得危險,她撇過臉,對陸昀錚道了聲,“謝謝,但你可以鬆開了。”

聽到許宛棠的話後,陸昀錚猛地抽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雨幕直往他的頭上砸。

他的動作不敢有一點的遲疑,他怕許宛棠生氣。

陸昀錚的頭髮早就溼了,一股股雨水流淌而下。

許宛棠看著眼前的男人,皺了皺眉。

被雨澆傻了?

還是雨水進腦子裡了?

“你不躲雨嗎?”許宛棠問。

陸昀錚這才往裡邁了兩步,和許宛棠並肩站在屋簷下。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周身只有“嘩嘩”的雨聲。

夏末的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會兒,雨勢漸小,不多時便停了。

陸昀錚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走嗎?”

許宛棠點頭,把陸昀錚給的軍裝從身上脫了下來,遞了過去。

“雨停了,還給你,謝謝。”

陸昀錚的視線落在許宛棠手裡的軍裝上,不敢往許宛棠身上瞟。

許宛棠衣服的料子因沾了水,再加上剛剛穿衣服又脫衣服,裙子的領子竄了竄,整條裙子往下墜了一些。

原本裙子的領口是到鎖骨的位置,可如今卻露出了一小片白得晃眼的胸脯。

陸昀錚低頭去拿羅小娟家的兩個凳子,拿好了之後頭也沒抬起來,回答的聲音略顯低啞,“不用,你穿著。”

說完,陸昀錚就轉頭走在了前面。

許宛棠看著手裡的軍裝,思考了片刻後,還是穿在了身上。

陸昀錚不穿她也不好硬往人家身上披,衣服外面雖然溼了,但那料子不怎麼透水,裡面還是乾爽的。

沒人穿拿在手裡多浪費,陸昀錚不穿她穿。

許宛棠穿上衣服後,暖和了不少,就連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也開始慢慢變得有了血色。

這年頭不像後世一樣有路燈,這個時間除了有人家亮著燈有幾束光亮之外,幾乎都是黑黢黢的一片。

不過幸運的是,天空中的烏雲散去,月亮漸漸透出雲層。

地面上的光少,就會顯得月亮特別的亮。

皎潔的月光照在兩人身上,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陸昀錚邁的步子不大,走得也不快,是許宛棠剛好能跟上的速度,卻始終在許宛棠的前方,像是在可以避著許宛棠似的。

許宛棠一個人在後面,心裡砰砰直跳,時不時地往後快速地瞟上一眼。

可能是剛才的恐怖電影留下的後遺症,許宛棠腦子裡總會出現在梳妝鏡旁畫著皮的女鬼……

尤其現在整條路上就她和陸昀錚兩個人,她又走在後面,總覺得背後有屬於他們兩個人之外的腳步聲,她是真的有些怕。

許宛棠先是快著步子走了兩步,可前面的人就跟有感知似的,也快了一些,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許宛棠苦著臉,下定決心般地開口,“那個……陸昀錚,你能慢點兒嗎?”

陸昀錚一回頭,就看到許宛棠溼漉漉的雙眼,跟個正在撒嬌的小動物似的。

“好。”男人回答,話落後,便停住了步子,等著許宛棠。

許宛棠下意識地綻出了個驚喜的笑來,雖然只有一瞬,但也足以讓陸昀錚驚豔。

許宛棠三步並作兩步地越過男人,回頭看他,“走吧。”

“好。”

許宛棠走在前面,頓時安心了不少,心情也變得格外舒暢。

沒多久,兩人就走回了家屬院。

經過隔壁劉長江家時,忽然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哭聲,把許宛棠嚇了一激靈。

不過隨後她就反應過來了,聽起來是王蘭香的聲音,恐怕王蘭香剛被放出來,正在家作呢。

許宛棠猜得不錯。

*

劉長江家。

王蘭香在看守所待了好幾天,今天下午才被劉長江領回去。

經過王蘭香和王蘭英姐倆這一鬧,劉長江的晉升徹底無望了。

他年紀大了,學問也不是特別高,走到現在,全憑資歷。

錯過了這次機會,可以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幾天,身邊的不少人都在勸劉長江和王蘭香離婚,要是不離,按照王蘭香無知又固執的性子,說不定以後會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劉長江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有些不忍。

王蘭香要是和他離婚,她能去哪兒?

回老家?

王蘭香老家那樣的地方,說不定會被別人的吐沫淹死。

於是,今天王蘭香回來以後,劉長江和她談了談,若是王蘭香以後不再管妹妹王蘭英的事兒,保證遇事做決定之前和他商量,他們倆便繼續好好過日子。

可要是王蘭香不願,他也沒辦法,這日子就算是神仙來,也過不下去。

誰知,王蘭香竟然鬧了起來,這一鬧就是一晚上。

在劉長江心平氣和地提出他的想法後,王蘭香卻炸了,一改在公安局的老實態度,跟個刺蝟似的。

她哭著喊著說劉長江是個負心漢,她不在的這幾天肯定是有了別的女人。

劉長江解釋了好幾遍,試圖想讓妻子明白她之前的做法是錯的,可王蘭香卻有自己的想法。

“我做錯了?我哪兒錯了?天王老子來了我都沒錯!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撮合撮合怎麼了?我唯一做錯的地方就是不該去吃飯,耽誤了蘭英的好事兒!”

“還有,要不是那個天殺的狐狸精出來搗亂,我和蘭英根本不會被送到公安局去沾晦氣!你就知道埋怨我、窩裡橫,你怎麼不敢去找那個狐狸精算賬啊?她把你媳婦兒和你小姨子都弄到局子裡去了,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就是個窩囊廢!”

劉長江的閉著眼睛,不斷地在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過了半晌,他才冷靜了一些,“那既然你堅持,我也沒辦法了,咱倆離了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打離婚報告。”

這麼多年,王蘭香瞭解劉長江,劉長江性子又悶又慢,基本不說氣話,再加上他的神色,王蘭香可以斷定,他肯定是認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王蘭香的眼淚就跟斷線珠子似的,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