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巨響,夾雜著小孩子的哭聲,讓許宛棠一下子清醒過來。

桌上的碗盤被他砸碎在地,碎片和食物濺得到處都是。

只見眼前的飯桌旁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她的眼淚和鼻涕一起黏黏糊糊地混在臉上,嘴裡一直髮出刺耳的尖叫,“我要找媽媽!你這個壞女人,還我媽媽!”

她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許宛棠,那眼神像是小獸見到了敵人一般。

許宛棠看著眼前熟悉的孩子、周圍古樸的陳設,掐了把自己,不怒反笑。

很疼,不是在做夢。

她重生了!

眼前的孩子不是她親生的,是她的丈夫陸昀錚收養的繼女,趙悠悠。

趙悠悠的親生父親是陸昀錚的戰友,為救陸昀錚而死,趙悠悠的親生母親再嫁,新夫家的條件不好,便將孩子託付給了新婚不久的陸昀錚。

上一世的許宛棠愛慘了陸昀錚,想討好對自己冷漠至極的丈夫,也想借著繼女增加他們的聯絡,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陸昀錚領養趙悠悠的提議。

可沒等到夫妻關係緩和,陸昀錚就意外犧牲了。

許宛棠整日以淚洗面,但她並沒有苛待繼女一分一毫,自己省吃儉用、努力打拼,盡己所能給趙悠悠最好的生活。

她沒有再嫁,將所有的愛都給了趙悠悠。

可趙悠悠是如何回報她的呢?

一有不順心的事兒,就會用尖利的語言刺向她,唯有要錢的時候有好臉色。

許宛棠供她考上清北以後,趙悠悠更是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在地上,奔向了她親生母親的懷抱。

許宛棠還記得當初趙悠悠冰冷的眼神,她居高臨下地說,“你根本不愛我!你養我不就是為了往你自己臉上貼金嗎?這些年,我早就受夠你了!趕緊滾!”

許宛棠操勞了一輩子,為了讓她生活得更好,她拼了命地搞事業,這麼多年也算小有成就,但身上落下不少病根。

經趙悠悠這麼一氣,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含恨而死。

死後她才知道,她生活在一本叫《二婚甜蜜蜜,被糙漢掐腰寵》的年代文裡。

女主角是繼女趙悠悠的親生母親宋芊雪,她勤勞人美笑得甜,儘管成了寡婦,還是得到了好姻緣,是家裡的賢內助,在她的鼓勵下,丈夫闖出了一番大事業,成了當地的富豪,大女兒和小兒子相繼考上名校,是人人羨慕的人生贏家!

而她許宛棠只是一個炮灰,是幫女主養孩子、促使女主和女兒分離又團聚的工具人。

重來一回,許宛棠可不會那麼傻了,要命的炮灰誰愛當誰當去吧,她可不當了!

還有冷得像塊冰的那個男人,她也不要了,上輩子太累,這輩子她什麼都不想了,只想活得舒心、活得自在。

眼前的白眼狼還在扯著大嘴哭,一邊哭還自以為隱秘地偷瞄著許宛棠,悄悄觀察著許宛棠的反應。

若是上一世的許宛棠,這會兒肯定會再盛一碗飯,溫柔地擺在趙悠悠面前,先是迎著哭喊聲和她耐心地講道理,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等她道歉了,再給她些小獎勵。

可現在的許宛棠卻沒那麼多耐心和心思,她只是冷哼一聲,輕飄飄地看了眼趙悠悠。

視線落在趙悠悠的臉上,怎麼看怎麼覺得厭煩。

上一世她到底是怎麼忍的?

現在的她只想給趙悠悠一巴掌。

趙悠悠見許宛棠看她,嚎得更大聲了,“嗚嗚嗚!你不還我媽媽,我就不吃飯!”

“哼!”說完,就把頭轉到另一邊去,故意不看許宛棠。

許宛棠自然不會心疼白眼狼半分。

不吃就不吃,餓死才好呢!

“不吃拉倒。”許宛棠再沒分給趙悠悠一個眼神,拽過凳子開始吃飯。

一口飯,一口肉,沒一會兒小半碗米飯就被消滅了。

人是鐵,飯是鋼。

她可不會再因為哄趙悠悠,虧待自己的胃了。

這輩子她要把身體養好,長命百歲。

許宛棠吃得很香,趙悠悠早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裡面滿是震驚和憤怒。

壞女人不是最怕自己餓到的嗎?

壞女人不是應該和她講道理,之後再哄她的嗎?

之前都是這樣的呀。

到底怎麼回事兒?

趙悠悠一怒之下,伸出小手打算再摔一個碗,來嚇唬嚇唬這個壞女人!

可還沒等趙悠悠接觸到碗邊兒,許宛棠倏地伸出手,率先把碗摔在地上,頓時碎片四濺。

“啪!”地一聲,清脆又響亮。

趙悠悠的淚痕掛在臉上,呆愣了片刻後,爆發出了新一輪的哭喊聲。

許宛棠充耳不聞,轉身去廚房又盛了碗大米飯!

直到許宛棠吃飽喝足後,優雅地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下嘴,轉身就走。

這樣的熊孩子、白眼狼,她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趙悠悠驚訝得都忘記嚎了,小臉兒上盡是不可置信,眼睛睜得比剛才還大。

她昨天也摔了碗,那時的壞女人溫柔地把她抱在沙發上,輕聲囑咐她不要亂走,怕她傷到腳。

而現在,壞女人不僅摔了碗,面對一地的碎片,她竟然走了?!

趙悠悠心裡一陣委屈,眼裡再次蓄滿了淚水,果然,她就是個壞女人!前些天對她的好都是裝的!

趙悠悠抹著眼淚,摸著自己正“咕咕”叫的肚子,心想著她一定要找陸爸爸告狀說壞女人虐待她!

吃飽喝足的許宛棠去了書房,拿出抽屜裡的電話簿,按照號碼給陸昀錚打去了電話,打算和他提離婚,可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許宛棠嘆了口氣,只好暫時作罷。

雖然還沒機會提離婚,但許宛棠可不想繼續在陸家待下去了。

回到房間後,她找了個大包,往包裡裝自己的衣物。

許宛棠這會兒剛和陸昀錚結婚沒多久,東西並不多,再加上她日子過得仔細,沒什麼自己的東西,偌大的一個梳妝檯上連瓶雪花膏都沒有。

她為自己嘆了口氣,上輩子省吃儉用,沒落下一點好。

視線下意識地一瞥,不由得被梳妝鏡中的自己吸引,鏡中的她面板吹彈可破,明眸皓齒,五官精緻,每一處都長得出色,活脫脫一個明豔的大美人。

這讓許宛棠更加感慨:上一輩子,怎麼就在陸家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呢?

等許宛棠收拾得差不多時,門口傳來一陣聲響。

緊接著,一道刻薄又尖利的聲音響起,“聽到聲音都不來迎接一下,真沒眼力見兒,陸家娶你進門吃白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