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著急忙慌把裴翊帶到了一個破舊的棚子下面,在這棚子裡倒也能遮蔽點風雪,胡俊峰去找了一些幹木柴引火,朱永則是褪下裴翊的鞋襪。

也是這時候,朱永才發現,裴翊的傷口和鞋襪黏在了一起,脫下來的時候都得千萬小心,血跡順著衣物沾染在朱永手指上。

朱永嚥了口唾沫。

“我的親孃,他真的還能活到邊關嗎?他要死了我們也是死路一條啊。”

裴翊半閉著眼睛,聽到這話喘了口氣說:“能動作快點嗎?你要是再慢點,我就得被先凍死了。”

身體上的疼痛已經讓他麻木,裴翊彎下腰,麻利地扯了鞋襪,露出斑駁的傷口。

枷鎖留下的傷痕,比他從詔獄出來時還要嚴重得多,看著都覺得十分可怖。

這也是孟錦書第一次看到裴翊的傷口。

皮肉沾了一些在鞋襪上面,紅白黑三種顏色混合在一起,裴翊腳趾蜷縮起來,血不停地往下流。

“我把藥送給你,你現在就用。”

孟錦書的聲音出現,懷裡多了個東西,裴翊抿唇,自己清理著血跡還有傷口。

朱永幾人這時候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過去幫忙,然後看見裴翊拿出個奇怪的物件要往腳上抹。

朱永立馬抓住裴翊的手腕:“你作甚?要尋死不成?你好歹到了邊關再死,這時候死了不是連累我們嗎?”

他們覺得裴家只剩下裴翊這一個活口,還揹負著全家的罪名身受重傷流放邊關,或許已經是心存死志。

裴翊靠著身後的東西,語氣有些無力地回:“你要是繼續抓著,我真死給你看了。”

朱永下意識鬆開手,裴翊手指挖出一塊白色膏體,細細塗抹在傷口上面,這一次塗上去感覺完全不同。

傷口處傳來暖融融的感覺,淡化了疼痛,裴翊緊皺的眉舒展開來。

“感覺怎麼樣?”孟錦書焦急詢問。

裴翊之前,就是因為這個傷留下了沉痾暗疾,她希望這個藥膏可以改變一下結果,哪怕一點點也可以。

“很溫暖。”

裴翊突然開口,朱永也朝腳踝那邊看過去。

藥膏散發著中草藥的清香,光是聞著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了。

抹了一圈藥膏,裴翊奇蹟般地感覺自己好了許多。

這個藥膏好生厲害。

他緊緊地攥著藥膏,或許這一次不需要等到去邊關找醫師,路上也不會受什麼大罪了。

這個認知讓裴翊有些愉悅。

朱永撓了撓頭,感覺裴翊的神情有點詭異。

也是這時候,胡俊峰抱著幹木柴回來了,今天下小雪,這幹木柴是真的不好找,他跑了好遠才拿到。

點了火,這棚子下面才暖和一些。

幾人拿了個石鍋吊起來,將布袋子裡裝的糙米放進去加水煮了鍋粥,他們又把堅硬的肉乾掰碎了丟裡面一塊煮著。

做飯的功夫,朱永和胡俊峰說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胡俊峰朝裴翊那邊覷了一眼,“不是,他哪來的傷藥?”

送裴翊去邊關之前他們還特地搜過身,不該有東西才是。

“誰知道啊,不過那東西看著還挺好用的,抹了之後他臉色都好看點,左右沒什麼其他用處,咱們還是不管了,早點把他送去邊關,我們也好早點去交差啊。”

胡俊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不錯。

但是這樣說著,胡俊峰又想到了昨晚死的兩個人。

“處理屍體的時候,我瞧見其中一個,是被一擊斃命啊。”胡俊峰越說聲音越小,“這一點咱們得防著,皇上憐憫他,去了枷鎖,但是等他傷好一些上路的時候,必須得捆著。”

朱永連聲應是。

“老胡,你說是誰派的刺客啊?”

胡俊峰三緘其口。

“我怎麼知道,咱們只需要閉上眼睛捂上耳朵不要摻和這事就好了。”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有人端著放了肉乾的糙米粥給裴翊。

裴翊接過,嚐了一口試試溫度,然後就放慢了速度。

他已經穿上了鞋襪,腳踝處的傷口,看著雖然恐怖,但他明顯能夠感覺到比之前好了許多,甚至說正常行走一會兒不會像之前那樣難熬了。

【裴翊感覺好了許多,獲得一百積分,轉換為貨幣一千元】

聽到遊戲播報,孟錦書就知道裴翊的狀態有所好轉,她戳著螢幕。

“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根治。”

第一回給的藥膏就是緩解,這一次遊戲系統兌換的藥膏效果更強一些,要是能兌換個可以完全根治的藥就好了。

孟錦書一邊想著,一邊又往遊戲裡充了些積分,以備後面的不時之需。

裴翊拿出壓縮餅乾,就著粥一口一口吃下去,他覺得這個叫做壓縮餅乾的,就是長途跋涉時最有用的東西。

吃一塊,一天下來都不會感覺到什麼餓意,若行軍打仗時能有這個東西在,倒是能省下不少糧草了。

不過裴翊也能猜到,這東西多半是不屬於他這邊的,無法大批次地出現,他如今唯一的來源也就只有孟錦書了。

吃飽之後,裴翊身體也變得溫暖了,他在火堆旁烤了烤火,然後笑眯眯地看向幾人。

被裴翊盯著的幾個打了個寒顫,不知道裴翊這是要做什麼?

“如今,我們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體弱多病,眼見去邊關之路如此遙遠,需要大家照拂的地方不少,還請多多擔待一二了。”

裴翊語氣緩慢地說著,如今身體恢復了一些,他自然是要為後面的事情早做打算的。

聽見裴翊這樣說,胡俊峰嘴角微抽。

體弱多病?把而立之年的刺客一擊斃命的病秧子嗎?

不過他們還是應承了一句。

處理好了胡俊峰幾人,裴翊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被他們綁起來繼續趕路了。

臨行之前,裴翊說腳疼得快要死了,他們只好弄了個木擔架把裴翊抬著走。

小雪漫天,他們幾個倒是出了一身的汗,擔架上的裴翊蓋著薄毯,還能活動的手上拿著把破敗的油紙傘稍微擋擋風雪,一掂一掂地看著像是要睡著了。

“真倒黴!”朱永憋紅了臉。

感覺完全被裴翊拿捏住了,偏偏他們拿裴翊還沒法子。

皇上也真是奇怪,當時皇城誰不知道上頭折騰著要殺了裴翊,現在又讓他們把人好好送到邊關去,聖人心真是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