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之上,青年殿主神情冷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此次鎮守嘯月湖的十人,皆為宗主一脈的真傳。

而宗主一脈,對他這一脈,頗有忌憚。

因此,他不好直接擒拿審問。

但是他向宗門之中,建議將這十人,派往嘯月湖,看守鎮獄神犬的幼胎。

而在此之前,則都讓這十人,分別在“無意間”發現了一件秘事!

“承靈匣有助於九幽聚魂陣的進度……”

青年殿主心中暗道:“獻祭鎮獄神犬,足以將冥獄功法修至最後一層!”

“待到那時,煉神境之下,修行再無桎梏,只須十餘年,就可修至鑄鼎大成!”

“這十人當中,沒有任何一人,可以抵禦這樣的誘惑!”

“尤其是燕甲,此人狡猾奸詐,心中歹毒,素來重利而忘義,承靈匣最有可能在他身上!”

青年殿主心中這樣想著,如果換成他自己,那麼必定會想方設法,引起內訌,殺死其他同門,用他們的魂魄,來壯大“神犬幼胎”!

甚至,他殺死這些同門之後,會尋找機會,在外進行獵殺,奪取魂魄,歸返祭臺,繼續加快鎮獄神犬的煉造進度!

原定的日期,應該在下個月!

憑著承靈匣的極限,那麼最多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完成進度,使得鎮獄神犬的幼崽,誕生於世!

如果沒有意外,燕甲會將鎮獄神犬的幼崽,用來獻祭功法,打通冥獄,破除通往煉神境的所有修行枷鎖!

因此,自己本意是在十日後,前往嘯月湖,隱在邊上,等待擒拿燕甲,收服鎮獄神犬幼崽,並且取回承靈匣。

“可是燕甲死了……”

高氏使者,忽然抬頭起來,語氣複雜。

這位青年殿主,不由得怔了下。

“死在一個煉氣境小修士的手中。”高氏使者再度說道。

“不可能!他是我冥王宗嫡傳,同等境界之下,罕有敵手!”這青年殿主更是皺眉道:“在道基境當中,也只有上層境界,才能殺他!區區煉氣……開什麼玩笑?”

“他叫陸萬,是開陽山上,最後一個道士。”高氏使者這般說道:“那位憑空冒出來的煉神境大修行者,似乎想要重新恢復玄天觀,因此對這最後一個留守山門的弟子,萬般重視!”

“萬般重視?”那青年殿主陷入沉默當中。

“他身懷至寶,就連斷塵劍,都被賜給了他。”高氏使者這樣說道:“我知道燕甲分量很重,被譽為冥王宗新一代真傳弟子當中,最出色的三人之一,但他確實死了,屍體還在紫陽域尊柳策的府上。”

“……”

青年殿主繼續沉默,片刻之後,才說道:“你是想對付他?”

“正是!”

“你想討要什麼?”

“殿主的五獄迷魂鏡!”

“給你。”

青年殿主從懷中掏出一面古鏡,周邊刻有五鬼,陰氣森寒。

高氏使者頓時伸手接過,躬身施禮。

而這青年殿主,則平靜說道:“燕甲既然死在外頭,應該是他殺死了同門,去外界進行獵殺,栽在了這小子的手裡……”

“那麼燕甲身上的東西,應該也落在了對方的手中。”

“本座將五獄迷魂境借你,但你要將燕甲身上的所有東西,取回來交給本座,若少了一件,必讓你宣陽高氏永無寧日!”

他這樣說來,然後微微拂袖,說道:“嘯月湖那邊,本座要親自去看一眼!”

若是燕甲真的殺光了同門,而今又死在外界,那麼湖底便也就無人看守。

鎮獄神犬的血脈以及法力,都在緩慢地輸送到“幼胎”的體內。

這幼胎原本的“天狗”血脈,會被逐漸替換!

而天狗有“吞月”的本能!

那些被祭臺替換出來的“天狗血脈”,若沒有人及時處理,就會逐漸累積。

血脈累積過多,則會成型!

在月圓之夜,或許會引發天狗嘯月的幻景!

偏偏如今在八月份,正值每年明月當空,最為完滿的時候!

“用死去的鎮獄神犬,來造就一頭新的‘犬胎’……”

青年殿主暗道:“無論是建造祭臺,還是融合九幽聚魂陣,又或者是平衡其中的關鍵,都是恩師花費了許多精力……才真正完成此事的計劃!”

——

曲江縣,嘯月湖。

月隱星消,天色將明。

“今夜之事,只當從來不曾遇見!”

四祖即將陷入沉睡當中,但仍然告誡道:“你如今受盡各方關注,對此處越是在意,便越是容易被人察覺痕跡,你該將此事忘之腦後!”

“等將來事成,一瞬而發,收穫戰果!”

“此中的佈置,最終的收穫,定然能夠對得起你留下的這一朵實花!”

說到這裡,四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沉聲說道:“不要試圖藉助官府的力量!”

“您老人家,是指曲江縣尊?”

“老夫知道,他有意投靠,為你效力,但你不能用他。”

“師祖的意思是,嘯月湖一事,此人或許也參與其中?”

“難說。”四祖出聲說道:“這裡畢竟是曲江縣,他手中的官印,有著感應這一縣大勢的妙用!”

“冥王宗在嘯月湖底,修建這麼一座祭臺,佈下這麼一座陣法,而且將我玄天觀兩名鑄鼎在內的百餘人,都澆築其中……鬧出來的動靜,必然是不小的!”

“而曲江縣尊,要麼是參與了其中!”

“要麼則是有官職更高的人,封住了他的官印感知,讓他忽略嘯月湖的存在!”

停頓了下,四祖才緩緩說道:“而你不要忘了,冥王宗的燕甲,在書河鎮斬殺老魚,隨身帶著域尊柳策的寒陰魚魂魄……”

陸萬頓時明白了師祖言中深意,低聲道:“紫陽域尊,或許有勾結冥王宗的嫌疑?”

四祖已經沒有回應,直接陷入了沉睡當中。

此刻的天邊,升起了朝霞,甚為絢爛。

只是被埋葬在水底祭臺下那些同門,再也看不見了。

他長長嘆息一聲,朝著嘯月湖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白猿剛收了伏虎金剛甲,便匆忙趕上,心中頗為鬱悶。

下了湖底,見到那祭臺之上的狗蛋之後,掌教老爺便陷入沉默之中。

在後半夜,他老人家恍恍惚惚,閉口不言。

自己多次與他說話,卻得不到半點回應,只顯得自己頗為聒噪。

最後它便也不再說話,感到了萬分枯燥,心中頗為忐忑:“老爺不理我,是因為我話多?還是因為,我昨天夜裡,顯得不夠忠勇?”

它後半夜,幾乎一直在反思當中,暗道:“昨夜我展露了出眾的智慧、堅毅的心志、靈活的應變、穩重的行事風格、忠心耿耿的態度、以及勇闖湖底的果斷及決心……”

“按道理來說,表現是完滿無缺的,怎麼會惹得老爺不滿,導致一夜都不跟我說話呢?”

白猿頗是苦惱,心中思緒紛呈。

二大爺曾經教導過它,關於各種局面下的應對方式。

但似乎也沒有提起過,若是無緣無故,遭受冷落,應該怎樣討回老爺的歡心?

“我本來以為只有山裡的母猴子才會這樣喜怒無常,怎麼老爺也會……”

怔了一下,白猿悄悄看向掌教老爺的身後,心中暗道:“莫非老爺其實是女扮男裝?那老爺還是老爺嗎?”

“白右使,過來駕車,愣在那裡幹什麼?”陸萬的聲音遠遠傳來。

“好咧,老孃……”白猿下意識應了聲,然後連忙改口道:“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