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王妃,你為何要這麼問?”陸寧晚頗為茫然地看了一眼今芳華,又轉眸看向了沈翎浩,“翎兒,你覺得母妃喜不喜歡你?”

看著生母為自己出頭,沈翎浩內心的那些委屈就爆發了。

眼眶迅速地染上了一圈紅,他低著頭,小聲地說道:“母妃對翎兒很好,也一直都很喜歡翎兒。”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配合著他現在的表情和動作,怎麼看都像是懼怕陸寧晚,所以說違心的話。

今芳華看著沈翎浩這個樣子,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手絞著衣裙上的玉佩絡子:“我也相信晚姐姐是真的疼愛翎兒的。可是翎兒還小,晚姐姐平日裡可不可以對翎兒不要那麼嚴格?”

哪怕是失禮,她也要保護自己的兒子。

眼看著今芳華說話間,那雙清澈的杏眸裡也有水光浮動,陸寧晚在心中冷笑了兩聲。

今芳華倒真的是直率。

要說她能養成這樣的性格,和她的成長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今芳華的母親和雲琴依是手帕交,未婚先孕在鄉下的莊子生下她之後的第八年,因病去世。

雲琴依可憐今芳華成了孤兒,便將她從鄉下接來養在身邊。

因為今芳華年歲要比宮裡的皇子和公主都要小,再加上她很會討人歡心,所以也深受那些皇子和公主的喜歡,被他們當成小妹妹。

就連當今的皇上都對今芳華有幾分寵愛,在她只有十歲的時候就冊封她為芳華郡主,後來還將她指婚給了六皇子忠義王。

成親之後,忠義王對待今芳華是掏心掏肺的好。

從小就是團寵,沒有吃過一點苦,今芳華也就養成了直率天真的性格,經常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正是因為這個,就被人看作是沒有心機。

若是今芳華真的沒有心機,前世,她能忍受自己愛的男人和兒子都在別的女人身邊嗎?

現在想想,今芳華揹著她搞了不少小動作,只是前世她也覺得今芳華是個好人,所以就一直沒有發現她做的那些髒事。

什麼率真,沒有心機,不過是今芳華迷惑別人的保護色。

這麼想著,陸寧晚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碗,輕輕地嘆了口氣。

原本,雲琴依也正心疼沈翎浩,看著陸寧晚這樣,忍不住說:“寧晚,你嘆什麼氣?本宮倒是覺得芳華說的有幾分道理,翎兒現在還小,你確實是不應該待他如此嚴格。”

陸寧晚看了一眼沈唯玉,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完全是不打算替她說話。

也習慣了沈唯玉的薄情寡義,她又轉眸看向了雲琴依,一臉無辜地說道:“之前母妃說過,希望讓翎兒能夠上皇家書院。而距離皇家書院的考試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翎兒的能力完全不足以透過考試。不過既然母妃覺得兒臣教養孩子的方式不對,那兒臣建議,不如讓忠義王妃將翎兒帶走教導一段時間吧。”

此話一出,今芳華的眼神猛地就亮了。

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行。”沈唯玉和雲琴依卻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眼睛裡的光又乍然熄滅,今芳華滿臉不理解地看向了沈唯玉。

就連沈翎浩,也是用充滿埋怨的眼神看了沈唯玉和雲琴依一眼。

為什麼別的孩子都能和自己的親生母親在一起,他為什麼不行?

沈唯玉用審視的目光深深的看著陸寧晚,他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間要提出這樣的建議。

難道,陸寧晚察覺到了什麼?

芳華是翎兒生母的事情,目前為止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曉,否則的話,他太子之位保不住不說,還會害死芳華和翎兒。

因為皇上也以為翎兒是他領養的恩人之子,現在他們的行為算得上是欺君。

“寧晚,你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雲琴依擔心的和沈唯玉是一樣的,盯著陸寧晚的眼神透著幾分凌厲。

如果陸寧晚真的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那就不能輕易留著她了。

陸寧晚沒有回答雲琴依的話,先是咳嗽了兩聲,然後用手撫了撫胸口順了下氣後,才臉色蒼白地看向了雲琴依:“母妃,兒臣最近時常感到精力不如從前,身子不爽利。這太子府中的大小事情皆是需要兒臣來打點,這翎兒的事情也同樣重要,兒臣實在是分身乏術了,所以才想讓忠義王妃幫幫忙。”

“可有心之人,難免會詬病。”沈唯玉緩緩地說道。

“臣妾聽聞,忠義王府內有一位先生,曾經在皇家書院裡教過書,且寫得一手好字。若是有他來教翎兒,臣妾覺得一個月後的考試,翎兒的勝算會大很多。”陸寧晚說完,就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

那模樣,看上去真的是從骨子裡透出了柔弱。

沈唯玉點了點頭:“你說的是竹先生。”

竹鶴,是京都裡出了名的文人,曾經是忠義王的開蒙老師,和忠義王之間的感情深厚,所以在竹鶴老了之後,忠義王便將他接到府上做自己的幕僚,替他養老。

想到忠義王的重情重義,又想到前世忠義王死的有多慘,陸寧晚看了一眼今芳華,心裡又有些發堵。

這是個什麼世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你看本宮,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雲琴依也想起來了竹鶴,眼神驟然一亮,“確實。若是可以讓竹先生教翎兒的話,那翎兒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我聽說那位竹先生的脾氣怪異,早就說過不再收徒,他會願意教翎兒嗎?”沈唯玉皺著眉說道。

在大雍朝,重文輕武,當今皇上尤其是敬重文人。

很多有學問的文人都很清高,尤其不喜歡和權貴往來。

特別像是竹鶴這種地位和文化造詣都很高的文人,就連皇上都會很敬重,他也完全沒有辦法拿身份來強迫對方。

陸寧晚淺淺勾起唇角,看向了今芳華:“有忠義王妃在,竹先生肯定會答應的。”

今芳華看著陸寧晚臉上淺淡的笑意,卻莫名覺得一股寒意順著後脊背竄起。

她總覺得陸寧晚今日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是卻讓人琢磨不透。

特別是現在陸寧晚笑的,總讓她覺得有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