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竟然以為,我還會來救你?”

“高鮮啊高鮮,我早就說過,那一晚我不死,便就是你死了。”

“怎麼,你現在還不相信,我會了斷你的一切生路嗎?”

高鮮驚恐地抓住門框,眼神裡滿是驚懼,甚至於還有無法遏制的痛苦和茫然。

彷彿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是那樣懵懵地望著,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一樣。

燕陽郡主卻撿起那份和離書,看著高鮮印在上面的血跡道:“太好了,連手印都省了。”

高鮮聞言,惶恐地去撈,卻被燕陽郡主搶先一步拿走了。

她看著高鮮像個瞎子一樣折騰,忍不住出言譏諷道:“這是皇上下旨賜的和離,你以為你的手印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高鮮啊高鮮,你還是如此愚笨無知啊。”

高鮮捶打著牢門,發洩著胸腔裡的憤懣不甘。嘴裡還喃喃道:“不,你不會這樣對我的,你不會。”

“我不會?”燕陽郡主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在絕望中掙扎的高鮮,冷笑道:“皇上判你凌遲,凡與你同宗的高家子弟,二十年不許參加科舉。”

“另外,高家的家產都充作給我的賠償,甚至於連你的大女兒,皇上都交由我處置了。”

高鮮的手猛地收緊,出聲道:“你想對安安怎麼樣?”

燕陽郡主厭惡道:“你也會關心你的女兒嗎?你放心,我不會把她賣到妓院去的,不過我也絕不會養育她的,我會讓她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中,一輩子遭受世人唾棄。”

高鮮終於慌了,他的頭卡在縫隙中,痛苦地喊:“燕陽,安安是無辜的,你曾經那麼喜歡她,現在為什麼又要折磨她呢?”

燕陽郡主的眼淚落了下來,不過她很快就擦去了,依舊冷冷地譏笑道:“我曾經對她好,是因為什麼呢?高鮮,難道你不明白嗎?”

“既然你狼心狗肺在前,那就別怪我對一個孩子下狠手了。”

“我告訴你,你怎麼對我的,將來我都會一一還到你大女兒的身上去,我要叫你死了,做鬼都不能瞑目。”

“不過,你也許根本就不在乎,因為像你這樣心狠的人,有沒有人性,誰知道呢?”

高鮮的手捏得青筋暴起,開口祈求道:“燕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當時真的沒想要傷害你的,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求你什麼了,只求你放了安安吧,她這麼聰慧,一定能活下去的,我求你放了她。”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燕陽。”

高鮮說著,連續給燕陽郡主磕頭。

可燕陽郡主看到他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地上,內心毫無波動。只是冰冷的眼神裡,滿滿都是厭惡。

當初高鮮若不是連夜帶著女兒去求王姐姐醫治,她不會心生惻隱之心,覺得高鮮是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

想不到最後,還能看見高鮮為高安安求情。

其實,如果高鮮真的瞭解她,哪怕只是一點點,也知道她絕不會為了大人之間的恩怨就對孩子下手。

高鮮太蠢了,他蠢得消磨了她最後一點耐性。

燕陽郡主站起來,冷冷道:“你磕吧,你磕足一千個響頭,我就答應不傷害安安,否則的話,你的大女兒,怕是要一生不幸了。”

高鮮連忙磕頭,想也沒想就重重地磕下去,一個,兩個,三個……

身體歪了又重新來過,數錯了就按最低的那個開始,鮮血的氣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快死了,他的女兒也即將沒有人照顧。

同族的男子二十年不能參加科舉,他可以想象父母的處境,還有親人的。

他們會如何恨他,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又怎麼會去幫他照顧女兒?

高鮮渾渾噩噩地,昏迷後再醒來,燕陽郡主已經離開了。

他問守著他的獄卒,他磕夠了一千個響頭沒有?

獄卒斥道:“一千個?三十個都沒有呢,人家王府的侍衛不耐煩等你,早就走了。”

“至於你那大女兒,聽說昨日在街上乞討了,還被幾個老乞丐給擄走了。”

高鮮聽後,萬念俱灰,心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想到第一次抱女兒的時候,他跟妻子的感情並不好,但那小小一團的孩子,還是在他懷中安穩地睡著。

後來,女兒身體不好,他又各種擔心,生怕女兒活不長久。

再後來,遇見陸夫人,她幫女兒調養好了身體。女兒也日漸活潑,有了高家大小姐的模樣,還會幫他處理一些瑣事。

那個孩子無疑是聰慧的,只可惜……她沒有遇上一個好爹。

還有盈盈,他也對不起盈盈。

高鮮開始自責,開始痛哭,開始抽打自己。

他趴在牢門的地方,一遍一遍地祈求道:“我可以磕到一千個響頭,我可以,求求各位差爺,告訴郡主一聲,請她莫要食言。”

他那慘樣,讓幾個獄卒都懶得出聲了。但也沒有人一個人願意告訴,高安安好端端地在誠王府裡待著呢,還有下人伺候著。

因為看看誠王是如何對待高鮮女兒的,而高鮮又是如何對待誠王女兒的……想到郡主那麼年輕,走下車的時候,形如枯槁,面色慘白,步履蹣跚,好幾次連口氣都喘不勻,何等悽慘……

那可是誠王的掌上明珠,皇上的嫡親堂妹。

真是……如何讓人不氣憤啊!

後來還是牢頭聽不下去高鮮那鬼哭狼嚎的聲音,直接怒斥道:“閉嘴吧你,還真沒完沒了了?”

“現在知道心疼女兒,早幹嘛去了?你的女兒你到是會心疼,別人家的女兒就可以隨便糟蹋了?”

“我要是誠王,別說替你養女兒,就是殺了你的女兒都不為過!”

“哼,什麼東西!”

其餘獄卒紛紛附和,嗤笑譏諷一番,方才停歇。

高鮮則彷彿被抽走所有的精氣神一樣,整個人一下子就不行了,偏癱在地,氣若游絲,恍惚中不知是悔是恨,只是喃喃地自語著,嘴裡說著:“我錯了,我錯了……安安,爹對不起你,爹錯了。”

只可惜,這一次再沒有人來聽他的懺悔,也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

因為這個惡人,終是迎來了他的惡報,很快就會被拖出去執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