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伺候鄭長文的是鄭公公。

他是太子放在惠妃身邊的人,因為姓鄭,當初才得以提拔的。

一開始他還想著好好供著惠妃,等惠妃當了太后,他就是宮裡的大總管了。

誰知道……後來親眼目睹惠妃做的蠢事,以及徐秀筠那樣的人,手把手教都教不會,他就死心了。

再後來察覺太子對惠妃的厭惡,他不是不想挪動地方。

可惠妃說輕就是個不受寵的妃子,說重,那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他卡在中間,一點嫌棄的心思都不敢露出來。

畢竟太子要是知道了,難保不會心裡膈應。畢竟對付自己親孃這種事情,太子下手知道輕重,真讓奴才下手了,太子指不定立馬翻臉。

也就是應著這個,鄭公公忍了這幾年,連餘得水都有點想提拔他的意思了。

這不,鄭長文被打發來了惠妃的身邊,別的太監都怕上手,鄭公公就撿起來,親自照顧。

一番用藥,又是連夜照顧的,鄭長文多少有點信任的,還以為是姨母的意思,拐著彎問宮裡的訊息。

鄭公公想著會昨夜餘得水過來叮囑的事,什麼事情都往大了說,便道:“你可別問了,太子為了保你,已經和太子妃鬧得不可開交。太子妃現下住到行宮去,皇上還冷著太子殿下呢,也就是你有這個本事,換了別人……”

鄭公公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嚇得鄭長文目光一震,身體僵硬著發顫。

但他很快又道:“不會一直都這樣的,不會。

“公公你放心,我將來會報答你的。”

鄭公公笑著道:“瞧你說的,以後我們都是一個宮的人了,這麼見外幹什麼?”

鄭長文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頭檢視自己的腿根。

鄭公公站起來,似乎怕他牽連到自己一樣,說道:“哎呦,你可別看了。你不是從小進宮的,當時那處傷得厲害,按理說是不用下刀的。”

“可花公公說了,不能壞了規矩,就讓太醫給了切了一刀。雖然是一刀,卻只切了一半,比我們這些可好多了呢。”

切了一半,那跟切完了有什麼區別?

鄭長文掀開被子看了一眼,之前那一處一直疼著,他感覺到身體和以往一樣,他以為沒有什麼不同,他還是完整的。

但原來已經不是了,不是……

“啊!”

鄭長文一聲驚呼,哀嚎伴隨著嘶鳴聲,尖銳刺耳。

鄭公公掏了掏耳朵,聽見惠妃在前殿罵人,連忙趕著去收拾爛攤子了。

鄭長文在房間裡,捶床,怒吼,悲憤,痛哭……

尿液在他的身下蔓延開來,那腥臭的氣味,混著痛苦,讓他彷彿經歷著生不如死的折磨……

而那窗外,幾個小太監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好笑。一個個忍不住笑了起來,在窗外七嘴八舌地說話。

“他終於知道自己被閹了?”

“知道了吧,不知道能哭那麼慘?”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他還以為自己是鄭家的公子呢,現在就是個罪奴,比咱們還低賤的玩意。”

“噓,你不要說了,他再低賤也是太子保下來的,跟我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別看鄭公公現在照顧他,指不定是看上他了。這小雛兒,嫩得很。”

“也是啊……哈哈哈哈哈……”

淫笑的聲音讓鄭長文耳膜疼,他盯著那群該死的小太監,死死地盯著他們,誰跟他們一樣,他才不一樣,他是個男人!

“啊!!”

鄭長文憤怒的怒吼著,可等著他的,是一次次的失禁,還有小太監更為放肆的聲音,讓他怒火中燒又無可奈何。

最終是跌下床以後,因為那床上實在是太過髒汙不堪,小太監直接一鬨而散,都怕被鄭公公叫去收拾。

與此同時,在惠妃的寢殿裡,剛剛被吵醒的惠妃煩死了。

她對鄭公公道:“你是怎麼辦事的,他又吼又叫的你不會堵住他的嘴?再囉嗦直接扔出去,反正太子會管他的。”

鄭公公就知道惠妃會這樣說,所以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便道:“奴才這不是想著會留他在這兒,太子怎麼也會過來問幾聲,到時候奴才好跟殿下套套近乎,給咱們宮裡弄點好東西來?”

惠妃一聽,這才緩和了神色,說道:“這樣還差不多,不過也要叮囑他,給我小聲點。”

“真是個沒用的廢物,跟他爹一樣,爛泥扶不上牆。”

“我還想說他能幫太子呢,誰知道還要太子來幫他?早知道當初就不讓太子跟這兩個孩子來往了。”

鄭公公陪著笑,把惠妃哄睡著了,這才抹了一把汗。

鄭長文自以為是,還以為惠妃娘娘多在乎他這個外甥,卻不知道,惠妃娘娘壓根不把他當一回事。

反倒是太子,真心提拔,他卻作威作福的。

鄭家人這是怎麼了?一個個跟瘋了一樣,好好的福不會享,就一個勁地作。

鄭公公剛回到住處,正帶打算換身衣服的,他身上的衣服也太臭了,難聞。

結果剛一開門就看見餘得水坐在裡面,嚇得他一顫,連忙道:“餘總管,您怎麼來了?”

餘得水抬頭看他,額頭的汗漬還在呢?便給他倒茶,說道:“坐吧,坐吧。”

鄭公公受寵若驚,上趕著往前,卻因為手髒又縮了回去。

餘得水道:“行了,好好歇著吧,咱們都是伺候人的,誰會嫌棄誰呢?”

鄭公公眼睛一紅,哽咽地應了一聲,坐了下來。

餘得水開門見山道:“你這些年替太子辦差,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覺得你可靠。”

“這次的事情,我跟皇上提了一嘴,皇上也記起你來了,就讓我來一趟,也算是讓你安心的。”

鄭公公哽咽道:“怎麼敢勞煩皇上惦念著……奴才這心……嗚嗚嗚……”

餘得水道:“鄭家是不成了,你伺候惠妃的,最清楚不過。但太子還得要啊,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主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皇上說了,到時候允許你給惠妃娘娘守陵,去行宮裡待一陣。就由我這邊跟內務府那邊說,應許你歸家榮養了,你看怎麼樣?”

鄭公公心裡直打鼓,聽餘得水這話,惠妃娘娘是活不成了。

可這犯事的不是鄭長文嗎?

他也不敢過問,聽說可以回鄉,便道:“奴才最是聽話,大總管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多的話絕不會問。”

餘得水當即就道:“還能讓你親自動手不成?那太子殿下那邊能過得了?”

“放寬心就是了。”

餘得水說完,端著茶喝了一口,看樣子四平八穩的。

鄭公公心裡瞬間踏實了許多,但也同樣很忐忑,畢竟這其中少不了推波助瀾就是了。

可一想到惠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鬧出動靜來,到時候他也要賠進去一條命,當即便豁出去道:“大總管放心,別說是為皇上辦事,就是為了太子殿下,我給這條命就當盡忠了。”

餘得水拍掌,讚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