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風華在眾人的好奇目光中,一下子掀開了箱子。

眾人都驚呆了。

這箱子裡沒有金銀珠寶,沒有死人,但是有一件衣服。

一件明黃的袍子,上面金絲銀線繡著五爪金龍。

袍子上面,壓著一件骨器,不知是什麼,但看起來像個方正的玉。

有人脫口而出:“這是龍袍。”

“龍袍?姐夫在我這裡放了件龍袍?”富高明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龍袍是什麼?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那是全家老小的命。

在這個年代,別說龍袍。就是黃色,一般人也不能穿,不敢穿。

姜雲心感覺自己雲裡霧裡。

“這很奇怪啊。”姜雲心說:“欽天監監正隆宏遠不過是個五品官,他就是再瘋,也不至於想要謀權篡位,改朝換代吧?他能有那能耐?”

難道是骨仙拜多了,把自己給忽悠進去了?

姜雲心一直以為隆宏遠是骨仙這一個邪教騙局的幕後主使,如果這龍袍真的是他準備的,痴心妄想到了這個地步,說不定他不是幕後主使,而是一個受害者。

荊風華也解釋不了這件事情,但是龍袍實實在在是龍袍,他立刻吩咐一旁的人回京報告。

此事非同小可,已經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

一溜人馬飛一般地跑了,跑得那叫一個神采飛揚,心情激動。

荊風華帶出來的都是刑獄司的差役,普普通通當差過日子的人。一個月拿固定的不多不少的工錢。

雖然比普通百姓的日子要好過,但是大富大貴,飛黃騰達也不可能。

但是經過了這次事情就不一樣了。

發現有人忤逆的罪證,這是一件大功勞。今天在現場的所有人都會被大肆獎賞。

那些獎賞可能有錢人不會放在眼裡,但是對普通人來說是真的一筆滔天富貴。

比如說一個人幾百兩銀子,那就是一下子來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工錢。

簡直想想就心花怒放。

一時間氣氛從緊張到詭異,從詭異到歡喜,大家的嘴角都要壓不住了。

荊風華在刑獄司裡一向是笑呵呵,隨和好說話。姜雲心也是如此,差役們開始的驚魂不定過去,之後便開始小聲討論,討論著討論著,聲音就忍不住放大了。

姜雲心不動聲色地聽了一下,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起要去哪兒慶祝,要上誰家姑娘的門提親了。

回去以後,今天沒跟來的,去了別的路線的肯定要羨慕不已。雖然都有賞,但是親臨現場的,肯定是賞得最重的。

姜雲心荊風華也忍不住討論起來。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誰還不想要點賞賜呢?

姜雲心說:“我現在也不缺錢了,你說這次如果皇帝再要賞我,我得要點什麼好呢?”

會過日子的人一定要把握好每一次機會。

荊風華也在盤算同樣的問題。

討論了一會兒,富高明悠悠轉醒。聽了一會兒,又絕望地昏了過去。

理解的參差如此之大,有人歡喜,有人愁。

等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只聽外賣傳來了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大隊人馬來了。

帶隊的,是朝中二品二品驃騎將軍盍德宇,五十來歲老當益壯。

荊風華不認識他,姜雲心之前因為自己家的事情進了一次宮上了一次朝,雖然也不認識他,但是他是認識姜雲心的。

下到了地窖裡,大家做了個自我介紹。

更多的火把照亮了地窖。

盍德宇看著箱子裡的龍袍,也感慨萬千,感慨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隆宏遠,只能搖頭。

這人啊,不作死就不會死。

當下,三個人一起將地窖清理出來,裡面所有的東西清點之後,貼上封條,帶回京城。

姜雲心也看清楚了,龍袍上面放著的,白骨雕成的,是一個印章。

印章是四方形的,盍德宇拿起來看了一下,直呼罪過。

姜雲心和荊風華的檔次有點低,沒見過皇帝的玉璽是什麼樣子。但是盍德宇見過,說這幾乎就是仿照著皇帝的玉璽雕刻出來的。

這是司馬昭之心了,路人皆知。

回到京城,已經天亮,姜雲心一問,方明宴還沒回來。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囚禁宮裡了,而是從宮裡都沒有回來,直接就被委以重任,去了隆宏遠的府邸。

風水輪流轉,現在被囚禁在宮裡的人,變成了隆宏遠。

盍德宇將龍袍送進宮之後,隆宏遠便算是死透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方明宴回來已經是第二天半夜的事情了,也不管會吵著姜雲心,回了刑獄司連衣服也沒換,風塵僕僕地就去找她。

姜雲心正睡得香。

刑獄司裡安全,從沒人會不敲門直接往裡闖,她從來不反鎖門,方明宴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開了。

方明宴進了房間,關上門,走到窗邊。

姜雲心睡得很熟,沒有聽見聲音,也沒有感覺身邊一沉,被子凹下去一塊。

方明宴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輕手輕腳地將穿了好幾日沒換的外袍脫了,然後躺了下去。

姜雲心終於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邊,迷糊中一睜眼,便看見了方明宴。

方明宴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了。

“你回來了。”姜雲心瞬間清醒,驚喜道:“你可算回來了。”

“嗯。”方明宴眉眼彎彎:“我回來了。”

“太好了。”姜雲心努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摸了摸方明宴的臉:“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了。”方明宴按住姜雲心放在自己臉上的手:“這幾天你辛苦了。”

雖然姜雲心沒有熬油點蠟地在等他,反而睡得那麼熟,但是他心裡明白。這幾天時間他被困在宮裡,姜雲心也一定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我有點困了,能不能在你這裡睡一會兒。”

方明宴厚著臉皮說。

雖然是問句,但是一點兒也沒有要挪窩的意思。

不過咱們小姜多大方啊,顧湧顧湧地往床裡面挪了挪,騰出來一點空位置。

“睡吧。”姜雲心又閉上眼睛:“我也好睏。”

方明宴抱住姜雲心,閉上眼睛。

“早上記得偷偷走啊,別給人看見。”姜雲心含糊道:“不然的話,捱打我可救不了你。對了,隆宏遠的事兒現在怎麼樣了?”

沒成親前,男女見面都是出格了。要是被方夫人知道方明宴在她床上睡了半夜,肯定要打一頓。

她聽丫鬟學過方夫人教訓方明宴的話。

“你們還沒成親,再是親近也要有個限度。發乎情止乎禮明白嗎?你是男人,要注意些,你親近人家,人家姑娘不拒絕,那是人家喜歡你。但是你若以此肆意妄為,就不合適了。”

方明宴想了想有點猶豫,不過確實困了,也捨不得走,應一聲:“好。睡吧,明天醒了,我再跟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