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說:“是不是有兇手的人不好說,但是一定有人給兇手通風報信。”

所以在刑獄司還在苦苦地尋找羅寶和田盛的時候,他們兩人早就已經被兇手控制殺死了。

薛東揚道:“同時在兩家有人通風報信,這個人很厲害啊。”

這倒是,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屈昊穹金屋藏嬌這麼久,府裡有人得到訊息並不奇怪,好歹是個少爺,在府裡也是有親信的。

也許有親信良心未泯,雖然表面上服從,但是內心不齒這種行為,所以偷偷摸摸地透露了兩人的行蹤。

可是一個府還說得過去,兩個府多事這樣,就很奇怪了,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眾人在議事廳商量,姜雲心回到房裡,想來想去,也覺得此事蹊蹺。

案件未破,她也沒有辦法專心休息,坐了一會兒之後起身去了證物房。

證物房裡,有水鴻卓收到的那張紙條。

紙條上,紅色的字跡寫著,沒心沒肺,死不足惜。

八個字血淋淋,陰森森。姜雲心後來仔細地研究過,這八個字,確實是用血寫出來的,是人血。

字跡和屈昊穹屍體衣服上的字跡是一樣的。

但是這個紙條上的血跡,和屈昊穹屍體衣服上的血跡,是不是同一個人的血,那就不好說了。這個年代沒有這麼先進的儀器,沒有辦法查得那麼細。

姜雲心將紙條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裡有個一個想法。

水鴻卓死氣沉沉,了無生趣地坐在牢房裡,望著屋頂發呆。

他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上半輩子過的都是錦衣玉食,僕從成群的日子,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成了階下囚,十分唏噓。

水家聽說少爺坐了牢,水德元立刻就趕來了。

這幾天他也是心力憔悴,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著,眼睜睜耳朵老了好幾歲,頭髮都白了一些。

這種孩子,真是來討債的啊。

水德元來了,方明宴也不能不理,只好接待了一下,大概的說了一下情況。

水德元都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求情。

在家裡看著也是謙遜恭敬的兒子,怎麼在外面,竟然會做出這樣荒唐胡鬧的事情來。

水德元的腦子還沒把這件事情理清楚,姜雲心風風火火跑了過來。

“水大人。”姜雲心一見水德元,還挺高興:“你在就最好了,我正要去找你。”

水德元莫名其妙:“找我?你是姜家的小姐?”

“是,我是刑獄司仵作。”姜雲心說:“我想請問一下水大人,令郎水鴻卓,會不會用左手寫字?”

姜雲心這話一說,方明宴立刻看向她,又看向了他手裡的紙條。

那紙條,是水鴻卓收到的沒錯,但是,他害怕嚇著家裡人,因此沒有對其他人說。只悄悄交給了方明宴。

所以水德元也看見了寫著血字的紙條,但是他不知道這和他兒子有什麼關係。

當下,水德元說:“阿卓小時候,確實是左右手都會寫字的,但是隨著年紀增長,漸漸就只用右手了。他現在是否會用左手寫字,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水德元說:“他不是在刑獄司嗎,去問問便知。”

正好,他也要去看看兒子。

但是方明宴坦白地說:“水大人,你覺得水鴻卓現在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呢?”

水德元一下子被問住了,然後從心裡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

不知不覺的,他兒子已經不是配合查案的知情者了,在方明宴心裡,他已經是一個疑犯了。

之所以方明宴對他還客氣,那只是因為他們同朝為官,多少還給他一點面子罷了。

“哎……”水德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又老了幾歲。

如果方明宴說的這些事情如實,水鴻卓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最多最多,也只能靠家裡庇佑,做一個富貴閒人。什麼前途仕途,想都不要想了。

“方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阿卓的書房裡搜一搜,再問一問他院子裡的小廝,他們或許知道。”

除了羅寶,水鴻卓身邊還有好幾個小廝,不過沒有那麼信任罷了。也還有丫鬟,負責院子裡的灑掃整理,鋪床疊被。如果水鴻卓可以用左手寫出這麼端正的字,一定自己在書房裡練習過,很有可能被下人看見。

那些練習的紙,也未必都會及時銷燬。

方明宴讓水德元就在刑獄司稍事休息,自己帶著人去了水府。

水府裡剛辦完定親宴,紅喜字還貼在牆上,紅綢緞還掛在門上,按理應該是闔府都喜氣洋洋的,可是恰恰相反。

方明宴進了門,從管家開始,心情都很沉重。

“方大人。”管家說:“我家老爺出去了,不在府裡。”

“我知道,水老爺在刑獄司,我過來找點東西。”方明宴道:“水鴻卓的書房在哪裡?”

管家愣了一下,不太明白。

方明宴腳下不停往裡走去。

“再把所有水鴻卓院子裡的丫鬟小廝都找來。”方明宴看著管家還是一臉雲裡霧裡的樣子,沉下臉來。

“你是要阻礙刑獄司辦案嗎?”

管家一個激靈,不敢,不敢。

沒有人敢阻礙刑獄司辦案,如果這會兒管家敢點頭,相信立刻就會被方明宴拿下。

管家帶著方明宴去了水鴻卓的院子,進了書房。

小廝丫鬟七八人,一字排開在院子裡。

薛東揚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見過水鴻卓,用左手寫字?”

這奇怪的問題。

小廝丫鬟們面面相覷。

薛東揚道:“好好想想,有,還是沒有?”

水鴻卓也不是才子,不會天天在書房裡讀書寫字,院子裡的丫鬟小廝,更不是個個都有資格進書房去伺候的。

就在院子裡丫鬟小廝冥思苦想的時候,姜雲心和荊風華都在書房裡翻找。

水鴻卓的抽屜裡,亂七八糟的,放著許多練過字的紙,有些還揪成了一團。

姜雲心將這些紙一個一個地攤開看,上面寫的多是些不著四六,狗屁不通的詩,估計是水鴻卓自己做的。

明明是個紈絝子弟,還有種文人酸臭,真是叫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