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問姜雲天:“大哥,你可記得雲心身邊曾經有一個姓肖的人?”

姜雲天想來想去,十分慚愧。

“我年幼離家,一年也回不了兩回,邊界有戰事的時候,更是兩年回不了一回,雲心身邊有什麼人,我實在不知,但就我所知的親戚朋友裡,並沒有姓肖的。”

哪個肖都沒有。

可這個人說他回來了,那一定曾經在京城裡生活過。

突然,荊風華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想起來一個。”

眾人都一起看她。

荊風華說:“雲心,你記得嗎,書院裡曾經來過一個學生,是姓蕭的。”

姜雲心想了想,緩緩搖頭,但是搖了一半,又點了點頭。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叫蕭……什麼來著?”

名字都沒記住,不是不熟,那是非常不熟了。

姜雲心記得書院裡的很多人,雖然不熟,但是經常在一起上課的同窗,名字長相都是能對的上號的,可是這個姓蕭的,這一段記憶非常模糊。

“叫蕭項禹。”荊風華說:“他是不知託了哪裡的關係進來的,不是京城人,大家都挺排斥他。後來,他在我們書院上了大約有兩個月的學,就突然沒來了。後來,再也沒有來過。”

荊風華這麼一說,姜雲心想起來一些,好像是有這麼個人。

但確實沒什麼印象。

荊風華說:“這蕭項禹和我和雲心不是一個班的。文心書院根據大家的學問高低,分成天地玄黃四個班,他進來的時候,是最低階的天字班的,和我們不在一起上課。”

“難怪,我都沒什麼印象。”姜雲心說:“那你怎麼知道這個人的?”

“因為他不是京城人啊,又是轉學生。”荊風華說:“你知道書院裡那些人的,雖然夫子管的嚴,可外鄉人學識又不好,難免被人排擠,我碰上過一次,那小子被班上的幾個人欺負……”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什麼時候也不能避免。

文心書院一共就一百多個學生,什麼霸凌,孤立,打架,造謠,那真是一樣都不缺。其中甚至因為有男學生有女學生,還有過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

不過夫子不是袖手旁觀,而是一旦發現就大力整改,反正每次都熱熱鬧鬧,雞飛狗跳。

因為姜雲心和荊風華的關係好,他們倆也沒少被說閒話,但兩個人關係就是好,還都不在乎,荊風華家裡覺得我家是兒子無所謂,姜雲心家裡根本就沒當這個女兒存在,陰差陽錯的,反而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荊風華說:“後來沒過多久,欺負他的那兩個人從假山上摔下去,一個斷了胳膊,一個斷了腿。又過了沒多久,蕭項禹就退學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荊風華說的挺細緻的了,但是姜雲心還是想不起來。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好像有這麼個人。

再往下,就實在想不起來了,這個人的樣子,她也想不起來。

但是荊風華見過,這就好辦了。

荊風華按照自己的記憶,將這個人給畫了出來。

現在離蕭項禹離開京城已經有五年了,記憶可能有了一點偏差。但是荊風華畫了一手好丹青,記憶力也特別的好,畫出來後看了看,覺得沒有十分像也有七分像。

將蕭項禹的畫像拿給門房看,門房看了半天說:“好像是這個人。”

門房也不敢十分肯定,畢竟五年過去,十三四的孩子成了十七八的少年,五官輪廓不會變,可也不會完全一樣。

“但我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姜雲心看著畫像,記憶中一片空白。

這個名字好像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但是這張臉,完全沒有見過。

哪怕驚鴻一瞥,也沒有過,就像是有人拿橡皮,把這一段擦的乾乾淨淨。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方明宴說:“說不定你們根本就沒見過,你只是聽人說起過這個人,自然就知道名字,但是沒見過面。”

姜雲心點了點頭,大概是這麼回事。

說話間天已經黑了,方明宴看了看外面。

“現在太晚了,大家休息吧。”方明宴說:“等明天去一趟文心書院,問問夫子。”

有名字,有長相,還知道他在書院裡學習過兩個月,這個人就沒有找不到的道理。

文心書院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去的,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一般來說,都是家中走仕途的,商賈人家都進不去。人家不缺錢,不用做生意人的錢。

文心書院的院長,教出來的學生裡不乏有朝廷棟樑,因此在京城中是相當有威望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誰能不給面子?

眾人又商議了一下,現在確實太晚,書院裡的夫子都是老人家,不能打擾了他們休息。再著急的事情,對方都不著急,他們也不急在這一夜。

眾人陸續都回去了,方明宴多留了一會兒,將姜雲心神色如常沒有嚇著,多留了一些人在府裡戒備,也就走了。

隨著婚期臨近,方明宴在姜雲心這府裡也不好多停留,也不好過夜了。

沒辦法,人言可畏,方明宴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讓被人對姜雲心閒言碎語。只好忍耐忍耐,好在也沒幾個月了。

這兩天說是狩獵,其實就是騎馬騎馬騎馬,昨晚上沒睡好,然後早上還落枕扭了脖子。姜雲心也確實覺得有些累,便早早躺下睡了。

只是這一夜他她睡的並不踏實。

姜雲心做了半個晚上的夢,她夢見一個男人,穿著一身文心書院學生的衣服,站在院子裡。

她莫名的就問:“你是蕭項禹嗎?”

那人不說話,轉過身來。

其實沒有離多遠,最多三四米吧,可是院子裡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他的臉。

姜雲心很好奇,走了過去,明明只有三十米,可是走了十幾米也沒有走到面前,還是離著三四米的感覺,對方的臉依然在雲霧之中,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就這樣,姜雲心不停的往前走,而對方依然站在雲霧飄渺裡,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這麼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