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跑了,姜雲天將姜雲心扶上自己的馬,然後也翻身上去。

“走。”姜雲天道:“先去見一見父親。”

禮數不可廢。

姜雲心問:“哥。”

“嗯?”

“這次回來,還走麼?”

“不走了。”

“真的?”姜雲心高興起來。

但是她覺得姜雲天不太高興的樣子。

姜雲天低聲道:“雲心,對不起。”

“嗯?”姜雲心有點沒反應過來。

姜雲天又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道:“母親去的早,長兄如父,我這個做哥哥的,應該是要守著你,保護你的。但是這些年,我都沒有做到。”

這話姜雲心就不好接了。

說起來確實如此,但事實上,她知道姜雲天也不容易。

當年她只是不受待見罷了,因為她對繼母沒有威脅。但是姜雲天不同。

姜雲心道:“哥,你不用內疚,羽翼未豐之時,你離開是對的。你若是當時沒走,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當時兄妹倆的處境就是這麼危險,姜雲天離開姜府進入軍營,那就是死裡逃生。

軍醫見他身體虛弱給他診斷,發現根本不是什麼病,而是中毒。

慢性毒藥,天長日久,傷心傷肺,終致不治。

姜雲天嘆一口氣,欣慰又心酸。

他向姜雲心保證:“現在我回來了,再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嗯……”姜雲心慢慢應一聲,然後想了想,將這兩天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姜雲天。

不過被刺殺的事情倒是沒說,那不關姜家的事情,跟案情有關,還不知能不能在外面說。

主要是姜家的事情,這事情若是有哥哥出頭,那再好不過了。

姜雲天真是萬萬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姜夫人連自己的妹妹,一個女孩子都不放過了。

“你放心。”姜雲握了握妹妹的手:“我不會放過她的。”

姜夫人坐在馬車上,正等著出去追趕的小廝傳來訊息。

什麼訊息呢?

一匹瘋了的馬架著一輛馬車,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小姐,那還能有什麼好訊息不成?

非死即傷。

姜雲心也是真倒黴,怎麼會那麼倒黴呢。但是如果她真的死了,如意就不用死了啊。

姜夫人心裡期盼著,伸長了脖子往前方看去。

然後就看見十幾匹駿馬疾馳而來。

她心裡有點嘀咕,這是什麼人?

姜雲心這丫頭,不能運氣那麼好吧,每次都能碰上救星?難道雲王派人一路保護,這怎麼可能。

正在心裡嘀咕,馬匹已經到了面前。

駿馬停下,一個男人先跳下了馬,然後將姜雲心扶了下來。

姜夫人一時沒能認出姜雲天,但是她能認出姜雲心啊。

她立刻站了起來。

“老爺。”她低聲喊了一句。

姜建白就在一旁,也在等著。

他此時臉色也不大好,一個閨中女兒,半夜被馬帶跑了,跟著一個男人回來了。

之前是雲王,那就罷了,雲王地位不同,而且年紀在那裡擺著,別說什麼忘年交,就說是要認她做孫女,那也說的過去。

可這是個年輕男人,還是兩人同乘一匹馬回來的,又該怎麼說?

真是成何體統。

姜建白麵色沉沉,不過十幾個騎馬的男人,看起來就不好惹,他也不會不弄清楚就發難。

就在姜建白準備教訓姜雲心的時候,卻見男人打不走了過來。

姜雲天撲通跪下。

“爹,我回來了。”

眾人都驚呆了。

姜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一直等家丁將火把移的更近了,將那張英武不凡的臉龐照的更清楚了,他才如驚雷一樣驚醒。

自己那個小時候便離開府的大兒子,竟然回來了?

“你回來了。”

姜雲天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少年離開的時候,還是瘦瘦小小的可憐模樣。可如今,卻已經是比姜建白都要高的男人了。

軍中生活,讓他比同齡人成熟幹練,意氣風發。

“是。”姜雲天字字都像是錘子敲在姜建白夫妻耳中:“這次,不走了。”

這次,不走了。

我當年灰溜溜的離開,現在就要堂堂正正的回來。當年,我和妹妹幾乎被逼死,現在,我看誰敢。

姜雲天走過去,喊了一聲姜夫人:“娘。”

姜雲天微微一笑:“我回來了。”

幸虧半夜天黑,無人看見姜夫人煞白的臉。

雖然各懷心思,但表面上還是要維持平和,當下,姜建白說了幾句好,沒事就好,回來就好,然後讓繼續趕路。

總不能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話家常。

姜雲天道:“雲心的馬車沒了,我們兄妹好久沒見,也想說說話,我就帶她先走了。”

姜雲心要留下來,勢必要和誰擠一輛馬車,不如跟他騎馬。

於是兩人就走了。

兩人走後,整個車隊的人都開始議論。

主子聚在一起議論,下人小聲議論。

大少爺回來,姜府要變天了。

其中最著急的是姜夫人,還有她的兒子。

姜家二公子,姜溫瑜。

雖然姜夫人是續絃,可是架不住老爺喜歡,長子又被打發出去這些年都沒回來,那這家業,就名正言順的由他繼承了。

可現在姜雲天回來了,他彷彿看見煮熟的鴨子在天上飛。

姜夫人更糟心一點。

現在已經不是家業不家業的事情了,姜雲天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這不是要錢,是要命啊。

姜雲天果然是來要命的,他沒有直接帶姜雲心回家,而是去了懸崖邊。

剛才發瘋的馬,果然衝下了懸崖,摔死在了懸崖低的亂石灘上。

馬車也被摔的四分五裂,如果姜雲心在上面,那不用說,幾條命都被摔死了。

姜雲天來到懸崖邊往下看了一眼,然後問姜雲心:“不怕高吧。”

姜雲心搖頭。

“好,我帶你下去看看。”然後姜雲天就把妹妹拎下了懸崖。

姜雲心扯了扯自己的後領子,十分無語。

馬死的很慘,雖然沒有四分五裂,但是傷痕累累。

姜雲天只看了一眼,便捂住了姜雲心的眼睛。

“別看,有點血腥。”

“……”姜雲心默默把哥哥的手拿來:“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