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承基這話一出,孔振這才反應過來,我剛才說了些什麼,他立刻改口。

“什麼李哥,我不認識李哥。”

隨後李哥就被傳了過來,看見孔振後一口咬定:“就是他,就是這個人,昨天晚上找到我,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殺了岑承基。”

李哥手裡,有孔振給的銀票,一百兩。

孔振立刻道:“你血口噴人,我不認識你,也沒給過你錢,更沒有叫你去殺人。”

雖然孔振不承認,但其實他心裡也明白,事情到了這一步,就跑不了了。

在證據面前,不是你咬死不承認,就定不了你的罪的。

李哥也不是那麼慫的人,他敢拿一百兩銀子去殺人,也算是那一片響噹噹的角色,一聽孔振竟然不承認,那還得了。

他腦子好使著呢,殺人是要砍頭的事情。如果抓得到主謀,那他就是從犯,說不定可以從輕發落。如果抓不到主謀,只有他頂上了,那可要完蛋。

“就是你,怎麼敢做不敢當。”李哥說:“我記得清清楚楚的,昨天黃昏,你找到我,給我一百兩銀子。對了,我們不認識,你還是託了中間人的,中間人叫二麻,他也能作證。”

李哥當場就叫來了二麻,也是在那一片的一個混子,不過沒有李哥心狠手辣。

兩下一對,孔振雖然不想承認,也沒有辦法狡辯。

不可能全天下的人,都只冤枉你一個。

還有他給李哥的一百兩,是一張銀票,這張銀票經查證,是從京城一家錢莊裡取的,取這個錢的,正是鍾家的人。

京城裡貨幣,普通老百姓用的都是銅板,賺的是銅板,花的也是銅板,足夠生活了。再來頂多是一點碎銀子,再或者,銀錠出現的都不多。

銀票,最小的一百兩最大的五百兩,一般是不會出現在市面上的,都用於大額的交易。

所以銀票不多,每個錢莊,有自己的銀票。每張銀票有自己的防偽技術和編號,編號沒有重複,想要查,一目瞭然。

手下殺人滅口,自然是為了主子。

鍾埠看見和自己來的一個個人都走了,最後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就慌了。

薛東揚走了進來,對方明宴點了點頭。

方明宴心裡明白。

“鍾埠。”方明宴說:“我再問你一遍,二十日之前,也就是,上個月的二十二日,下午至天黑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鍾埠苦著臉:“大人,隔了這麼久,真的想不起來了。二十天,不是兩天,這哪兒記得住啊。不過通常我都在家,那日,我應該也在家吧。”

方明宴冷冷道:“誰能證明你在家?”

“我在家,這,這要什麼證明。”鍾埠說:“我每天在家,也不會刻意去跟誰打招呼啊。”

正常人確實都不會,但是現在,鍾埠必須有。

方明宴說:“如果你想不起來,我幫你回憶一下,在上個月的二十二日,有人看見你,去了京城郊外,並不在家。”

鍾埠一愣:“誰說的?”

“你別管誰說的,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鍾埠深諳敷衍之道,他不正面回答是不是,而是說:“大人雖然我實在記不住二十二日那天,我到底在幹什麼。但是,這段時間我沒有跑那麼遠啊,這個我們家的車伕可以作證。”

方明宴淡淡說:“駕車不是多難的事情,不用車伕,你的兩個小廝也是可以的。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小廝孔振,已經把昨天的事情說了。”

鍾埠愣了一下,然後茫然道:“什麼事?”

主子的演技,比小廝還要好。

方明宴讓薛東揚將孔振給帶了上來。

一個咬一個,一咬咬一串,現在,終於到了鍾埠這裡。

李哥不願意被當做主謀,供出來小廝,小廝也不願意被當做主謀,供出了鍾埠。

但是鍾埠的反應也和孔振一樣,拒不承認。

“沒有這樣的事情。”鍾埠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那個誰,但是,我不認識他,應該是私人恩怨吧。”

就在方明宴審問幾人的時候,姜雲心和荊風華帶著人去了鍾府。

姜雲心的經驗,要找到運送屍體的馬車,馬車上可能有線索。或者,找到兇案現場丟失的兇器,那個圓形的,堅硬的物體。

孔振是人證,銀票算是物證,如果能找到馬車或者兇器,那就是人證物證俱全,到了那個時候,哪怕鍾埠不認罪,也由不得他了。

姜雲心和荊風華帶人去了鍾府,鍾家的人看見他們的時候都有點懵。

“幾位大人,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看馬車。”姜雲心說:“你們府裡有幾輛馬車,這一個月裡,你們老爺坐過的馬車,都帶我們去看看。”

鍾家的人雖然驚慌,但是並不敢擋著刑獄司辦事,只好帶了過去。

姜雲心問管家:“鍾埠出門,如果用馬車的,一般是讓車伕駕車,還是自己身邊小廝駕車?”

管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心翼翼地回答:“都有。”

“都有?那在什麼情況下,讓車伕駕車,什麼情況下,讓身邊小廝駕車?”

“這可說不準。”管家主打一個滴水不漏:“沒有固定的,全看老爺心情。”

問了跟沒問似的。

鍾家的院子裡,有三輛馬車。

一架稍微小一點,兩架略大一些。

“有什麼講究嗎?”姜雲心一指:“誰坐哪一輛?”

“沒有。”管家說:“主子們,誰要出門誰坐,都可以。”

荊風華皺眉道:“你們府裡,誰用馬車出門,有記錄嗎?”

管家說:“有些有,有些沒有。”

“這怎麼說?”

你們府裡,怎麼就沒個準呢?

管家解釋道:“如果是車伕出門要用馬車,那有記錄。是哪一個人,駕駛哪輛馬車去哪裡,都要寫清楚。可如果是老爺身邊的親信來駕車,那就不用記錄,老爺是這麼吩咐的。”

姜雲心說:“所以,鍾埠不用馬車伕,讓小廝駕車出去的時間,挺多的?”

有錢人做什麼都要分門別類地安排人,駕車這麼專業的活兒,不用車伕用身邊小廝,豈不是擺明要遮掩什麼,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那種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