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沒辦法,她和荊風華之間註定只能,不是兄妹勝似兄妹。知己好友,生死與共,但產生不了愛情。

方明宴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姜雲心的意思。

這樣也好,進了刑獄司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是兄弟相處更好共事。

龍橋快馬加鞭,連夜趕回京城去找荊風華。

姜雲心和方明宴聊完就回去休息了,這一折騰大半夜過去了,困得不行。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畢竟是陌生的地方,又有事在身,姜雲心早上也睡不著,早早的就起了。

翠竹軒裡和往常一樣,並沒有被昨天晚上的事情打擾。

紅袖是主人,自然要招待貴客。

吩咐廚房做了各色點心小吃,請方明宴去用早餐。

姜雲心雖然是個小跟班,但吃的喝的一樣不少。

吃了早飯,紅袖便委婉地問起方明宴,您打算什麼時候走?

但是方明宴半點要走的打算也沒有。

方明宴放下飯碗,氣定神閒:“昨夜來得倉促,也沒有時間欣賞美景。今日天氣不錯,我見紅袖姑娘這翠竹軒裡,綠樹成蔭景色宜人,想在這裡休息休息。”

紅袖雖然十分鬱悶,但也在預料之中。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件事情,方明宴豈會善罷甘休,他不好好的查一查是不可能走的。

當下紅袖答應了:“方大人難得來一趟,是貴客,我自當招待。我這翠竹軒不是自誇。風景確實不錯。若是大人不嫌棄,我就帶您走一走看一看。”

與其讓方明宴自己在翠竹軒裡亂轉,還不知道會撞見什麼,倒不如她自覺主動在前面帶路。

方明宴欣然應允。

姜雲心是不會一個人待著的,於是跟在方明宴身邊,在紅袖的帶領下游園。

別說翠竹軒確實不錯,和她以前去過的公園差不多。

有各色花木,有小橋流水,有假山假石。

走了一會兒,方明宴說起了正事。

方明宴道:“昨晚的事情,我越想越是古怪,你這翠竹軒確實不太平啊。”

“是啊。”紅袖垂眸道:“但這是我從小的住慣的地方,現在讓我搬走我也捨不得。好在只有晚上,若不出門也無大事。”

方明宴道:“那也不好。”

“一來,誰晚上沒點要出門的事兒。二來,現在是如此,可是明天呢,後天呢,誰能保證那邪祟只在院子裡,只在黑夜中。若哪一日他得寸進尺,又該如何?

這可把紅袖問住了,紅袖也沒有想的那麼長遠。頓了頓只好道:“那,方大人覺得應該如何?”

方明宴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有邪祟,就該驅邪。”

紅袖道:“我也不是沒有請過大師來做法事,但沒有什麼用。”

方明宴笑了笑:“那定是那大師法力不夠。”

紅袖有一些呆滯,她不太明白方明宴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走向,莫非方明宴要給她介紹有真本事的大師。

不太對勁的感覺,方明宴和她又不是熟悉的朋友,而且從昨天的態度來看,方明宴也不是平易近人熱心腸的人,怎麼就走到了給她介紹大師的地步?

但是方明宴卻真真切切地說:“我認識一位大師,法力高強。若他出手,定能降妖除魔,還翠竹軒一個清靜。”

紅袖一時都不知道怎麼搭著話才合適,幸虧她帶著面紗,把臉遮得嚴嚴實實,所以無人能看清她要崩潰的表情。

紅袖頓了頓這才說:“怎麼好意思麻煩方大人。”

翠竹軒來過很多公子哥,他們有的送錢,有的送字畫,有的送珠寶,有的送古董,還有的送關係。各種各樣的關係。

但方明宴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昨天才將她從房裡趕出來,現在就來示好,這不可能。

紅袖在心裡琢磨了半天,覺得最大的可能是方明宴真的以為這宅子有鬼。

這該怎麼辦?

還沒等紅袖想好,對方明宴的好意是心領呢,還是咬牙拒絕。

便聽方明宴又道:“我昨夜已經讓手下連夜趕回京城去請大師,過一會兒應該就到了。”

紅袖驚呆了。

難怪昨天是三個人來的,今天只看見兩個人出了房間,方明宴的另一個手下不見了。

早上她問起時,方明宴只是淡淡說辦事去了。

刑獄司的事情,紅袖也不敢多問,怕問多了方明宴覺得她在刺探情報。

萬萬沒想到,龍橋竟然是去請大師了。

更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有將整個翠竹軒看完一遍,大師就到了。

大師不愧是大師,雖然年紀輕,但是一身長衫,仙風道骨,手拿桃木劍,莊嚴肅穆。

當姜雲心看見隨著龍橋一起來的大師的時候,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從來沒有發現,荊風華竟然是個如此仙氣飄飄的人。

她呆滯地看著龍橋將荊風華請了過來。

“大人。”龍橋說:“大師來了。”

眾人一起看向荊風華。

荊風華微微頷首,彷彿是一個神仙下凡,在看一群凡人。

有沒有真材實料不好說,但是那架勢十足,就連認識他的姜雲心,在那麼一瞬間,都覺得他是剛從八百年的修行裡走出來一樣。

緊接著,姜雲心就咬住了嘴唇,她想笑。

昨天的計劃就是這麼簡單粗暴,方明宴說自己需要一個大師,好對翠雲軒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但他又沒有辦法去找真正的大師。

他本身不認識什麼大師,找來的不能和他一條心,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不能按計劃行駛,不能讓他滿意。

可是荊風華可以,於是龍橋連夜趕回京城,找荊風華商量,顯然這就是他們商量的最終結果。

荊風華非常願意給姜雲心面子,也非常願意給方明宴面子,願意配合行動。

於是一個大師就這樣橫空出世。

要不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姜雲心可能當場就笑死了。

方明宴不笑,他十分繃得住。不但不笑,而且面色嚴肅地走了過去,對荊風華微微躬身:“荊大師。”

荊風華心道。得罪得罪,罪過罪過,不敢不敢。方大人朝我行禮,我可怎麼受得住呀?

但他現在受得住,受不住也要受。

荊風華只是微微撩了一下眼皮:“方大人。”

世外高人總是如此倨傲。

然後方明宴給紅袖介紹。

“這位是荊大師。”然後方明宴看了姜雲心一眼。

“荊大師非常厲害,小姜是吧?你是領教過荊大師厲害的。”

姜雲心愣了一下,連忙道:“啊,是,對。”

之前計劃也沒這一出啊,真是手忙腳亂。

紅袖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如何厲害?”

這就尷尬了,我怎麼知道如何厲害?

姜雲心見紅袖看著她,只好硬著頭皮說:“別看大師年輕,他是名門之後,法力高強。”

紅袖道:“如何高強?”

姜雲心說:“早些年我在外,有一夜,碰見厲鬼殺人。當時數十名厲鬼,將一百多名村民官兵圍在其中,那些厲鬼皮如鋼鐵,刀槍不入,牙尖爪利,以活人為食。官兵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見者要屍橫遍野,荊大師從天而降。切瓜砍菜一般將厲鬼斬殺。只見荊大師左手捏一個訣,右手握一把劍,所到之處,厲鬼紛紛哀鳴求饒,最後無一逃脫。”

這可真是一段蕩氣迴腸,驚心動魄,可歌可泣的英雄傳說。

別說紅袖聽傻了,就連方明宴龍橋和荊風華自己都聽傻了。

竟然還有這一段呢?

姜雲心你是現想現編的嗎?可真有你的。

方明宴十分滿意。

他本來只是想讓姜雲心吹捧荊風華兩句,沒想到如此繪聲繪色,活靈活現。

很好,這簡直是花了一兩銀子,幹了八兩的事,誰見了不說一聲划算呢。

紅袖被姜雲心震驚了。

雖然心裡半個字都不信,但是姜雲心說的實在是太真實,讓人覺得不相信都不太禮貌的樣子。

荊風華定了定神,不在意擺了擺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都是小事,老夫……額,本大師一生斬妖除魔,這不算是什麼。

可惜了,荊風華看起來是實在是太年輕,如果再大個三十歲,肯定更有說服力。

一通胡扯,再加上方明宴在這杵著,紅袖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和龍橋一起來的,還有刑獄司的十來個差役,翠竹軒那麼大,他可不能單兵作戰。

紅袖只好忍氣吞聲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大人了。”

方明宴淡淡道:“無妨。”

既站在正義的這一邊,也站在公理的這一邊,還表現了樂於助人的一面,真是無敵。

紅袖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吞。

搖了搖牙,紅袖問:“請問荊大師,要從何處開始。”

荊風華上來便說:“你這宅子當時修葺,可有圖紙?”

紅袖又愣了:“要那個做什麼?”

荊風華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誰知道你這裡有多少機關暗道,不要圖紙,我一個個找多麻煩。

方明宴也道:“大師說得在理,紅袖姑娘,若是有,就拿出來吧,免得有什麼遺漏。”

紅袖說:“以前是有的,後來遺失了,就再也沒有了。”

她能帶著方明宴在宅子裡瞎轉就已經不錯了,豈能將一切攤開在他們面前。

“沒有就沒有吧。”荊風華說:“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