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也聽著這個詞有點礙眼,便道:“看他們一身衣著華貴,金銀滿身,也不像是貧苦的樣子吧?”

柴元良當時想必也有此念頭。

就算沒有見到他們在古玩店裡揮金如土,可這三人穿著打扮,就寫滿了有錢。

柴元良說:“畢安,也就是三個人中自稱火雨族王爺的那個。說火雨族一向窮苦,想要外遷但沒有辦法成行。前陣子偶爾得了一些金銀,就是用來買東西的這些,所以才動了這個念頭,來了京城。”

姜雲心還是不解。

不能搬遷,不就是因為窮嗎?既然現在有錢了,怎麼還要來京城?

而且,這錢來得不容易,為何如此鋪張花費?看起來,不像是關心族人的樣子。

柴元良進一步解釋:“別看火雨族地處偏僻,和外界來往不多。這幾個人懂得可不少,他們千里迢迢進京,是想要朝廷的協助。他們這麼想也是對的,火雨族有好幾千人,不是幾個幾十個,想要外遷,一定要朝廷認可,不是光有點錢就行的。”

方明宴點頭。

“而且他們這點錢,看起來不少,幾個人揮霍還行,幾千人又夠幹什麼?”

常年在山林裡生活的人,一下子搬到外面,適應起來是有一定困難的。別說不說,幾千人裡少不了老弱婦孺,吃喝住都是問題。

吃喝也就罷了,這些錢還能顧一陣子,住呢,建房需要地,買房的話,夠幾千人住的房,可不是一點半點錢可以搞定的。

唯有尋求朝廷的幫助。

相當於扶貧吧。

姜雲心忍不住道:“那他們為何還要買那麼多古玩?這些錢就算不夠也不少,朝廷願意幫忙安置,自己也還是要花錢的吧,補貼補貼也是好的。”

“不是為自己買的。”柴元良笑道:“是買來送人的,京城的官員,還有本地的官員,這幾個人倒是也實誠,有什麼說什麼。”

姜雲心這才恍然。

這就難怪了。

柴元良說:“還有他們那一身,說是要進京特別置辦的,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要是穿得破破爛爛的,怕是都進不了王府的門。”

這麼說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方明宴道:“他送的那赤陽白玉球,怎麼也沒見?”

“說不能見光,也不能多見人,就先放在一旁。”柴元良說:“王爺對他那一套說辭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今日忙,顧不上,打算等明天閒了,再好好問問。”

柴元良笑了一下:“王爺的心思我也明白,若是真的好,打算送進宮去。”

為什麼雲王在京城德高望重特別尊貴,歸根到底,這尊貴是皇帝給的。

雲王可以安享這份尊貴,也要時不時地懂得回饋。

若這東西真的天上有地下無,那就該給錦明王朝最尊貴之人。至於皇帝稀罕不稀罕,那是另一回事,帝王更重視的是你的態度。

雲王能在朝中屹立不倒,這一點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方明宴便放了心。

“放心吧,我會盯著這幾人的。”柴元良說:“不會讓他們在府裡亂走動,也不會讓他們單獨靠近王爺的。”

柴元良這麼說,方明宴就放心了。

這畢竟是雲王府內部的事情,雖然關心無礙,也不能過多的指手畫腳,要不然的話,柴元良該有意見了。

方明宴又和柴元良說了兩句,便帶著姜雲心走了。

然後姜雲心打了個哈欠。

別看這幾日,還挺忙得。而且在這個年代養成了一個好習慣,早睡早起。

沒辦法,在這個沒有手機電腦的年代,晚上的時間太難打發了,實在是閒得慌。

於是閒著閒著,就越睡越早。

人就那麼多覺,睡得早了,難免起得早,於是日復一日,越睡越早,越起越早,終於,姜雲心現在天黑就開始犯困了。

方明宴看了一眼姜雲心:“若是困了,就回去休息。雲王不是外人,不必撐著。”

“不行。”姜雲心擺了擺手:“還有正經事情沒跟你說。”

“什麼?”

於是姜雲心就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方明宴沉默了。

姜雲心察言觀色,問道:“我說的是不是有點過了?不礙事,這是我單方面的意思,大人要是覺得不好,我去跟雲王解釋一下。或者你直接拒絕就好了。”

反正也不是真的表白,不傷心。

方明宴沉默了一下。

“不必了,挺好的。”方明宴道:“剩下的我會處理的。”

兩人說著,往外走。

雖然打算走,但是也要和雲王打個招呼。

還要找個機會,讓雲王和方明宴獨處一下,不然雲王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覺。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院子裡燈籠高掛亮堂堂的,還有不少人在。

本來這也不奇怪,但是姜雲心走進去的時候,旁邊的人聽見聲音,隨意的看了一眼。

看就看吧,等看見她的時候,臉色突然奇怪了一下。

姜雲心立刻就察覺到了。

不對勁,我又不認識他,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方明宴也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問。

有事情就問,有疑點就查,這一貫是方明宴的好習慣。

他四下一看,紀若萱也已經不在院子裡的,然後敏銳地發現,剛才和姜雲心說話的吳公子,也不在了。

方明宴四下一看,果斷地走向雲王。

別看雲王好像喝多了,啥也不管的樣子,他只是老了不是糊塗了,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風吹草動都是瞞不住的。

果然,雲王在看見方明宴後,便招了招手。

方明宴走了過去。

姜雲心知道雲王要說什麼,當然不會湊過去,而是藉故走得遠遠的。

留一點空間給雲王自由發揮。

姜雲心走了幾步感覺有點餓,宴會就是這樣,古往今來都一樣,宴會上的食物精緻是精緻,美味是美味,但是不太能吃飽。

就算姜雲心再灑脫,也不至於幹出挽著袖子在雲王的壽宴上胡吃海喝的事情,這不是灑脫,這是不懂禮數。

姜雲心看了一下,在院子的一邊,放著一些點心茶果,有兩個小丫頭站在一旁。

不過估計這些公子小姐沒有剛吃完飯就去吃點心的,因此兩個小丫頭也沒什麼事情,就躲在一邊小聲閒聊。

姜雲心過去腳步輕,院子邊上也暗,他們就沒有發現。

於是姜雲心就聽見放著點心的桌子後面,一個女孩子非常小的聲音說:“真的啊,紀小姐真這麼說。”

“是啊,懟的那公子可沒面子了,臉漲得通紅,我都看見了。”

“紀小姐可真厲害啊,不過話說回來,姜家小姐是不是真這麼邪門。”

姜雲心本來是打算豎起耳朵聽兩個丫鬟八卦紀若萱的,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立刻將呼吸都放緩了。

好在這個角落是真沒人注意。

因此無人看見姜雲心的動作慢了下來,輕手輕腳的,靠近了一叢松柏,湊過了頭,屏住了呼吸。

兩個丫頭以為沒人注意,八卦的飛起。

姜雲心屏息靜氣,聽得直點頭。

難怪啊,就說離開那一會兒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是這樣,不過沒想到這紀若萱還是個耿直的姑娘,挺不錯的樣子。

姜雲心一邊聽一邊點頭,突然感覺有人靠近,猛地一回頭,方明宴不知何時站在身旁。

“啊!”姜雲心驚了一下,腳下沒站穩往後一歪。

幸虧被方明宴一把抓住了。

很遺憾,沒有旋轉三百六十度的公主抱,也沒有摟住腰,方明宴只是拽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後飛快地放開。

姜雲心雖然站穩了,還是往一旁的樹幹上扶了一下。

樹幹晃了晃。

身後的兩個丫鬟也驚覺前面有人,飛快地停下閒話站了出來,這才愕然發現……竟然是姜雲心。

兩個丫鬟面色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方明宴莫名其妙:“怎麼了?我剛才遠遠看著,你一直貓著腰,在這幹什麼呢?”

姜雲心兩手一攤:“偷聽她們倆說我閒話呢。”

話說,雲王大概是太仁慈了一些,雲王府的丫鬟,可真是不講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