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水鴻卓都這麼說了,方明宴也不攔著他。當下讓人取來了筆墨紙硯。

水鴻卓果然不是說說而已,他毫不猶豫的挽起了袖子,認真的畫了起來。

水鴻卓的畫工其實不怎麼樣,他也不是以畫藝見長的。

但是基本的人形能畫得清楚,五官也能畫得清楚,他的筆下是一個鵝蛋臉,柳葉眉,雙眼皮,櫻桃唇的美人。這姑娘長得非常漂亮,身材也婀娜多姿。難怪能讓屈昊穹動心,偷偷摸摸的養在外面。

方明宴和眾人看過之後,讓人去問王掌櫃。

荊風華就在隔壁房間,按照王掌櫃的描述,繪製上門租馬車的人的樣貌。

水鴻卓是自己見過,並且不止一次見過這個女子的,所以畫的比較輕鬆。但是隔壁就要進展艱難很多。

王掌櫃只見過租車人一次,而且是在昏暗的晨光中,就那麼看了一眼,說了幾句話。

他不擅丹青,要描述出來給荊風華畫,這就等於難度的疊加了。他印象中的人是模糊的,描述出來又模糊了一遍。荊風華聽完,畫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現在這事情就簡單多了,水鴻卓已經將那個女子的樣貌畫了出來,只要直接把他畫出來的人像拿給王掌櫃看,就可以確定兇手到底是不是這個女子。

如果是就不用再畫了,如果不是,少不了荊風華還要苦哈哈的繼續畫。

眾人都滿懷期待的看著王掌櫃。

王掌櫃將那張人像翻過來,翻過去的,看了半天,口中喃喃說:“有點像,但又不是很像。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眾人聽著十分無語。

“別慌。”方明宴說:“你仔細看,慢慢看。”

王掌櫃定了定神,又專注的看了一會兒,然後下了結論。

“有點像,但也不是特別像。”

這結論跟沒有,沒有什麼區別。

眾人無語,水鴻卓更是崩潰:“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什麼叫……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這不就是沒說嗎?

王掌櫃兩手一攤,無奈道:“那每個人都是一張嘴巴,兩隻眼睛,不就是有點像嗎。”

水鴻卓要不是在現在這種情況,看得出來他想把王掌櫃打一頓。

方明宴對水鴻卓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只是刑獄司職責所在,必須要管這件事情罷了。

水鴻卓畫的人像,自己可能覺得像,那是因為他見過宋囡,宋囡在他的心裡是有一個具象樣子的。

可是別人沒有見過,沒有見過的人看他畫的人像,是不是能想象出宋囡的樣子呢?

那未必,說來說去,方明宴覺得姜雲心和荊風華琢磨出來的畫法要更寫實準確的多。

沒有辦法,還是讓荊風華按照王掌櫃的回憶和描述繼續繪圖。

方明宴看水鴻卓兩眼通紅的樣子便說:“水公子也不必太過焦慮,事情已經發生。屈昊穹顯然是在外面被害的,據府裡的人說,他今天一早便急匆匆的出了門,一個下人都沒有帶,不知道去做了什麼。正是因此才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這段時間你注意些,不要一個人出門,最好待在家裡。如果非要出門,多帶幾個手下。兇手也不至於如此膽大包天,敢做出當街劫殺的事情來。”

水鴻卓連連點頭。

方明宴說:“人像繪製還需要一些時候,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也好好安撫家人。等到這邊繪製完成,我再派人去找你。”

“好,多謝大人。”水鴻卓的樣子就差抱住方明宴使勁兒感謝了,他再三的說:“方大人你一定要儘快找出兇手,兇手實在是太兇殘了。”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方明宴這話說的也是肺腑之言,不能因為受害者是他看不慣的人就縱容兇手行兇,公是公私是私,這是兩回事。

好在雖然屈昊穹和水鴻卓都得罪了紀家,但是在這件事上並沒有人懷疑紀家。

如果他們倆在出門的時候,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說不定大家都會認為是紀家乾的。但是如此兇殘的殺人,之前那一點矛盾真的不至於。

紀家一向奉公守法,就算要殺人報復,有一千一萬種辦法,絕對不會用最傻的這一種。殺敵五百,自損一千,這兩個人還不配紀家如此不顧一切。

水鴻卓走後,方明宴道:“龍橋,帶人跟著他。”

“怎麼了?”姜雲心奇怪道:“大人,你覺得他有問題嗎?”

方明宴說:“我覺得他對我們隱瞞了很多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說,兇手是屈昊穹收留的一個外室。因為屈昊穹訂婚的事情,讓她惱羞成怒決定殺人。

那麼在這件事情中,水鴻卓扮演的角色是什麼呢?

他只是屈昊穹的朋友罷了,外室不能上位,憤而殺人,為什麼要給他送‘沒心沒肺,死不足惜’的血紙條?

兇手殺屈昊穹是出其不意,趁其不備。如果兩個人又是認識的,那確實比較好下手,但屈昊穹死了以後,整個京城一定會進入一個戒備狀態,。

官員之子被殺,還是以如此兇殘的方式,京城的官兵一定不會聽之任之。

從今天晚上屍體被發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處於被通緝的狀態。

在這個狀態之下,她不但還打算繼續殺人,而且毫不遮掩,特別囂張的發出了死亡通知。這說不過去。

除非有什麼血海深仇不殺不快。

可是,水鴻卓堅持他只是參與了最開始的救助,後來宋囡成了自己兄弟的外室,雖然偶爾見面,但就要避嫌了。

那他們不會有什麼來往,沒有來往,何談仇恨?

姜雲心聽著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有沒有可能,宋囡覺得之所以屈昊穹會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水鴻卓從中挑撥?”

說到這兒又有些奇怪,宋囡只是一個被搭救的落難女子,能在屈家做一個侍妾,已經是很好的安置。難道她真的幻想成為屈昊穹的正妻嗎?

要不然的話,屈昊穹和別的女子訂婚,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就算他這次的訂婚物件是個聽說比較潑辣的女子,但這也沒什麼。就算再潑辣的女子,也攔不住丈夫納妾。只要她把屈昊穹哄好,不怕進不了門。

而為此殺人,那才是真的毀了一切。

“如此說來,確實蹊蹺。”姜雲心說:“宋囡殺人動機很是不明。”

龍橋帶了兩個人去跟蹤水鴻卓,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回來了。

“水鴻卓沒有回府。”

這就奇怪了,在這個兇手出沒的危險時候,他不回家,躲著去了哪裡?

差役說:“看他的方向去了城東。”

城東既不是水家的方向,也不是屈家的方向,也不是剛才水鴻卓所說,包養宋囡的宅子。”

薛東揚猜測:“難道水鴻卓在外面也養著外室,他今天受了驚嚇,心情不好,所以想去溫柔鄉解解悶,散散心。”

這個理由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只能說他的心也太大了。

方明宴說:“繼續跟。”

一方面可以弄清楚水鴻卓的去向,另一方面也算是保護他。當然一個水鴻卓死不作息,可是兇手如果真的迫不及待的要對他動手。他們在暗處跟蹤,說不定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差異領命又去了。

眾人也睡不著,一邊等著荊風華畫像,一邊等著差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