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林國棟從會議室裡走了出來。

那場風波的影響力,真的非常大。

大到【耀華】已經將手機業務,暫時剝離出了主要板塊。

大到【耀華】相關的分廠,已經全部選擇關閉,或者掛上了其他的牌子。

不過,自從iPhone4正式在大陸銷售以後,關於【耀華】的差評和輿論倒是越來越少了。

除了網路上有人專門搜【華興】手機這幾個字專門查新聞以外,整件事已經徹底地平息了下去。

風波倒是停了。

前段時間那場會議,他前所未有地果決,最終,近乎以一種殘忍的姿態,將那些拖後腿的人一一地“請離”了【耀華】。

整個【耀華科技】現在的龍頭和命脈,已經徹底地掌控在他的手中。

但……

林國棟心中的那股孤獨感卻越來越強烈了。

“林總!【華興科技】的那批殘留貨,藉著iPhone4這一波風,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我們雖然損失了一些資金,但也是在合理的範圍內,最主要的支出是電視廣告支出……”

禹東跟在他後面,跟他彙報著華夏【華興】手機最近的清貨進展。

彙報完以後……

林國棟突然問了一句:“iPhone4現在還要加價嗎”

“要加價,不過,已經沒那麼瘋狂了!”

“哦?”

“市面上一些用了iPhone4元器件做出來的盜版手機,雖然劣質,但效能跟iPhone4一模一樣……而且價格從加價的一萬多,已經降到了六千……”

林國棟聽完以後,臉上似乎並不訝然,只是語重心長地看著禹東:“現在,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覺得你缺少一些靈性了吧?”

禹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沉默不語。

………………………………

【十八年了!變化真大!】

崔永浩自從嗓子壞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來大陸了。

差不多有十八年了!

看著一排排排高樓大廈,他腦海中已經無法將曾經的低矮平房,凌亂的棚戶聯絡起來……

他的記憶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搖滾歲月!

大陸……

曾經讓他驚喜。

那是《一文不名》專輯發售的日子,他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年,他帶著《一文不名》這首歌從臺島走進了大陸。

那一年……

是最巔峰的一年!

他的盜版磁帶銷量接近四百萬盒,在盜版肆虐後的正版磁帶,也依舊賣出了接近一百五十萬盒。

那一年,他在無數人的邀請下,沒日沒夜地開演唱會,所到之處,全是歡呼,全是激動,站在舞臺上,他猶如一個搖滾之王,掌控著舞臺,掌控著一切!

這是一個時代的印記,更是華夏搖滾時代的巔峰。

這是很多人給崔永浩的評價!

畢竟,聊起華夏的搖滾歷史,就絕對繞不開他崔永浩!

當然……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巔峰過後,就是不可避免的滑落。

他其實能夠接受滑落,畢竟隨著時代的進步,搖滾也在不斷地革新,人才輩出的華夏大地,擁有都存在著一代新人換舊人的規律!

但他卻是一落千丈,甚至是整個職業生涯都毀了!

或是因為抽菸,或是因為喝了一些人給他不該喝的東西,總之,他的嗓子壞掉了。他不得不做了一場極嚴重、嚴重到危及生命的手術。

手術後,他活了下來。

但這輩子,卻已經唱不了歌了。

沒有人願意聽細到發不出聲音的喉嚨,更沒有人聽難聽的金屬雜音……

他的激情,他的憤怒,他所醞釀起來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地被壓在了底谷。

儘管幾乎每年都有一幫人邀請著他參加節目,每人都有一大批人都希望他付出,一些“娛樂”公司過來找他寫歌的人,簡直踏破了門檻,他依舊是整個華夏“搖滾”之王,但他卻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任何的邀請……

嗓子的壞掉!

對他來說是致命的。

他對“搖滾”的熱愛非常的純粹、很乾淨。

乾淨到他不願意用曾經的名聲,來換取金錢……

寧願《一文不名》地躲在角落裡,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願意落在商業的瘋狂之中,變成爛大街的笑話。

當然,他沉寂了這麼多年……

也並非完全虛度。

他也在創作,創作了一首首歌……

但是,這些歌從未給任何歌手過,並不是他們不優秀,而是他覺得他們不合適!

他一直在尋找跟自己類似的聲音,更在尋找一種“感覺”和“感情”。

但很可惜,在日漸浮躁的娛樂圈,他並沒有找到這種感覺。

後來,曾經的搖滾漸漸被各種流行音樂所替代,漸漸“搖滾”這兩個字,變成了一種時代淘汰的產物……

他越來越難從那些歌手中,找到“感覺”和“感情”這兩個字了……

前幾年,他接到了一條來自醫院的訊息。

這是一個非常不幸的訊息,醫生告訴他,他身體的情況有些惡化,也許,要再次做一場手術,而且,這手術風險很大!

得知這個訊息以後,他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很平靜,他也接受了一切。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自己差不多就要這樣了。

但誰都想不到,他居然會看到一場名為【小人物的演唱會】。

他在那場演唱會里,聽到了很多年都沒什麼人唱過的《一文不名》,更聽到了一種很獨特的,跟自己很像的嗓音,更可貴的時候,他聽出了渴望。

對搖滾的渴望!

他記住了那個歌手的名字,那個歌手名叫鄧榮,是一個流浪歌手……

“大陸的變化真的很大!”

“是啊……”

“你們大陸這邊,現在人手一臺iPhone4了嗎?經濟已經發達到這種程度了?”

“嗯,可以說是人手一臺iPhone4……”

“為什麼這麼說?”

“伱看看工廠裡出來的廠妹們,他們用的iPhone4手機,基本上都是盜版的……自從半個多月前,張勝將iPhone4外殼專利公開給十多家手機廠以後,盜版就越賣越瘋狂,你看看這裡,隔三差五就出一家工廠店,然後,賣的都是便宜的廉價盜版蘋果……”

“張勝?”

“嗯,就是你去燕京準備找的那個老闆吧,那個叫鄧榮的歌手,就是張勝旗下的簽約歌手,前段時間扛著吉他來到羊城唱過歌,嗯,他還掛了一個“電池”的品牌代言……”

崔永浩看著曾經老友,曾經團隊裡的吉他手石森。

他一直在這個圈子裡混,現在是【盛世娛樂】的專輯策劃師。

曾經瘦得像麻桿一樣的石森,此時此刻胖得跟一個圓圈一樣,下巴邊上的肥肉,近乎堆成了一個雙下巴。

但人似乎沒有變過。

當他聽到崔永浩從臺灣過來以後,他便推掉了手裡頭的所有工作,親自接待了崔永浩。

他們喝著酒,講述著曾經的往事,也聊起曾經的輝煌,聊起輝煌的時候,自然忍不住無數的感觸,然後眼圈自然是泛紅,然後又聊到了搖滾時代的落幕,也跟崔永浩提過意見,說希望崔永浩不要再執著於搖滾,這個玩意已經過時了,以崔永浩的才華,完全可以創作一些流行歌曲種種……

崔永浩默默地聽著,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

他們聊了曾經,也聊到大陸的變化,聊著聊著,又聊到了科技。

“說實話,我對張勝這個人還是挺欣賞的,就算是跟他處於不同的陣營,我依舊欣賞他,畢竟一個人從草根一步步爬到現在,很不容易,但是,欣賞歸欣賞,他最近做的事情,讓我覺得很憋屈,你知道嗎?”

“為什麼憋屈?”

“我現在,拿著iPhone4,真的挺尷尬的……昨天,我在羊城街上閒逛的時候,發現年輕人到處都在用iPhone4,不但年輕人在用,甚至一些掃地阿姨,大爺大媽他們也在用,儘管,我確認他們用的是盜版iPhone4,可是,無形之中,我就感覺我托熟人加價一萬四買來的iPhone4就不香了,像個大冤種……而且,我在一些經銷商店,現在能買到一些不加價的iPhone4了,外觀一模一樣,裡面的東西也一模一樣,據我瞭解,很多奸商靠著iPhone4的只換不修,套了很多殼出來……”

“大陸盜版這麼狠?”

“你還別說盜版,人家都是正版,畢竟人家拿著大陸的外觀專利,除了部分非法侵權的手機以外,人家正大光明著呢……”

崔永浩微微地扣了扣帽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實上,不用好友石森說,他也能感覺得到!

就在今天來到大陸的時候,他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一股“山寨風”。

他在計程車裡,聽到了699的蘋果4手機廣播。

當場就震驚了!

在臺島搶得頭破血流,iPhone4在大陸居然如此之便宜……

等下車,來到好友石森別墅旁路上的時候,他更震驚!

他看到了很多iPhone4工廠店,也看到了旁邊廠裡,一些打工妹、打工仔都在用蘋果。

跟石森一樣,事實上,他一度也覺得自己手裡頭的蘋果很尷尬……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沾染到了一般!

這麼具備科技感的東西。

莫名地,廉價?

這個傢伙搞亂了市場!

但……

卻有有點意思!

崔永浩突然對張勝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

瘋狂了接近二十天的iPhone4熱潮。

終於在各種層出不窮的山寨機出來以後,熱度稍稍地降了下去。

張勝拿著手機殼跟蘋果旗艦店搞合作的談判,最終在比利臉色漲紅下,失敗了。

不過……

他並不覺得失望。

反而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本來過來就不是找合作的,而是實地過來瞧瞧“成果”。

最近,他越來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惡趣味了,就像是一個罪犯,在搞了一場天衣無縫的案件以後,往會想貓戲弄老鼠一樣,看看自己的成果。

5月20日。

張勝回到了燕京。

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聽許博文匯報著山寨機銷量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來自畢飛宇的。

畢飛宇告訴他。

《七日殺》即將在【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進行評選的訊息。

想到法國戛納的時候,張勝瞳孔微微一凝。

隨後,冒出了一個不該有的瘋狂想法!

等等!

山寨機……

有沒有出口的可能性?

反攻老美本土,想想都刺激!

不對……

我在海外沒有外觀專利……

等等,我是不是可以……

(今天偷偷懶,兩更,一百萬字了,我還要好好做後續的大綱,儘量後面得寫得精彩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