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平地一聲雷

祝員外年紀大了，生意也越來越差。

祝員外讓小兒子祝由陪自己出去做買賣，祝由不喜歡，祝員外只得跟著家丁一起，出了趟遠門。

這天，桃紅看到祝由在院子裡拿著一根樹枝造木劍，氣往上湧，罵道：“你這個賤骨頭，你爹帶你做正經生意你不去，非要搞這個歪門邪道。如果你爹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宰了你這個小兔崽子！”

就在這當口，家丁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夫人，少爺，老爺出事了！”

桃紅往自己的嘴巴上扇了幾巴掌，說道：“這個臭嘴，怎麼就這麼靈呢？老爺怎麼了？”

家丁道：“我們回來的路上，被幾個山賊搶了，老爺捨不得錢，和他們打了起來。結果沒打過山賊，還被山賊打傷。山賊一看要出事，就搶了錢跑了。老爺一氣之下，走了！”

桃紅道：“老爺走了，他去哪了？”

祝由道：“還能去哪？去西天了。”

家丁點了點頭。

桃紅哇地一聲，沒轉過氣，倒在了地上。

祝由到大哥二哥家裡，把這個壞訊息告訴了他們。

兄弟三人和家丁一起，僱了輛馬車，把老爺的屍體拖了回來，安葬了。

喪事辦完以後，大哥和二哥把桃紅和祝由叫到了一起，說開個家庭會議。

會議上，大哥提議，分家。

桃紅蹭地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太過分了吧？前兩年你們結婚的時候，老爺分給了你們錢，讓你們單獨過，不就是分家了嗎？”

二哥說道：“小娘，當時爹是給了我們錢了，但是隻是結婚用的錢。現在爹留下了那麼多的財產，自然有我們的一份，不能都給老三吞了吧？”

桃紅說道：“你爹最近兩年生意不好做，沒掙到什麼錢。家裡是空的。當年你結婚的彩禮，還是老三掙來的呢，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哥說道：“小娘，你說的我們都明白。我們也知道這兩年爹沒掙到錢。問題在於，前些年，爹是掙到錢的。這房子，這家產，那得給了我們。我是老大，自然也就繼承得多一點！”

二哥接著說道：“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為什麼只有你要多一點。我們兄弟倆是大老婆生的，自然繼承全部的家產。小娘和老三得搬出去住！”

桃紅氣得臉色發白，指著老大和老二，說不出話。

老大道：“你們明天要搬出去。我看你們可憐，院子前面的牛棚，給你們住！”

老二說道：“大哥，你不是說那個牛棚給我養牛的嗎？”

老大怒道：“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你不能那麼沒人性！”

老二看著老大發火了，也不敢說話了。

桃紅拉著祝由的手，說道：“祝由，你說句話呀，就讓你兩個哥哥欺負？”

祝由拍了拍桃紅的肩膀，說道：“娘，就聽大哥二哥的吧，否則鄰里笑話。”

桃紅絕望地坐了下來，哭道：“都是孃的錯，當年看上了你爹的錢。結果這個老鬼，什麼都沒留給我！”

第二天，祝由就幫著桃紅把東西搬到了牛棚裡面。

祝由道：“娘，你現在牛棚裡住著，等兒子掙著錢了，來給你造大房子住。”

桃紅覺得祝由是有點能耐的人，狠狠地點了點頭。

祝由離開了家，來到了長安城裡，到處找一些需要大仙的活做。可是人家看他落魄了，也就不怎麼相信他了。

他來到了蘋果巷，鄰居們都說姓路的人家搬走了。

路由成了流浪兒。

命運就是喜歡和人開玩笑，你有的時候總是不珍惜，任意揮霍。你沒有的時候，卻誰都不會來幫你。

祝由沿街乞討，吃上了百家飯，他長大了。

這天夜裡，祝由在一個大戶人家的草堆裡睡著了。他夢見了當年給他治病的老道。只聽那老道說道：“你必須記住那個人，名字叫‘李白’…….”說完，老道飄然而逝。祝由伸手想抓住他，但是老道已經走遠。祝由張口大叫：“你告訴我，我到哪裡去找他？”

突然感到口中有液體流入，腥腥的。

祝由醒了，看到一個黑影靠在了自己的旁邊，好像傷勢很重。那個人用手捂住了祝由的嘴，輕聲道：“不要出聲，否則我弄死你！”

祝由點了點頭。那人鬆開了手。只聽得旁邊有大隊人馬走過，有人喊道：“老張，你往東搜；老夏，你們往西搜。我們在中間，一個時辰以後到兵部尚書那裡集合。”眾人都答應了。祝由聽到人馬都分頭行動了。

祝由感覺到有人走進，於是把自己的頭上弄了些雜草，看起來就是個流浪兒。然後把那個人藏在自己的身後。

有個當官的人舉著火把，走到了這個草堆的後面，看到有個洞，於是用寶劍撥開草，看到了一個流浪的少年。

那個當官的問道：“你看到一個將軍路過這裡嗎？”

祝由眼神呆滯，搖了搖頭。

那個當官的說道：“原來是個傻子，走，我們到別處看一看。”

等這些人走遠，躲在草堆裡的那個人走出了草堆，抓住了祝由的手說道：“謝謝你，小夥子，你叫什麼？救命之恩，將來定會湧泉報答！”

祝由道：“我叫祝由。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那個人道：“我叫單少陽，是一個將軍，由於得罪了人，被人陷害。你家住哪裡？將來我平反昭雪定來找你。”

祝由道：“我一直在這條街道流浪要飯。暫時沒有家。”

單少陽道：“那又是為何？我看你不像是個要飯的人。”

祝由把家中的事情簡單地說了。單少陽聽了，怒道：“豈有此理，欺負自家兄弟，算什麼好漢！我們倆同病相憐！待哥哥出頭之日，我定會幫你伸冤！”說完，告別祝由，拄著一根樹枝，一瘸一拐地走了。

第二天天明，祝由走出了草堆，把頭上身上的雜草清理了乾淨。

走到了路家的門口，看到了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小女孩哭泣。

祝由問道：“大嫂，你哭啥呀？”

那個婦女哭道：“我從咸陽來投奔親戚的，結果沒有找到親戚家。我的女兒又被風吹了，發燒，也沒錢治。”說完，眼淚流個不停。

祝由把懷中的半個饅頭拿了出來，又到街坊家裡要了一碗水，給那個婦女，說道：“大嫂，你們先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病不會好的。”說完，翻牆進了露珠家的老房子，找到了幾根香燭。

等那對母女吃完，祝由拿起了自己的木劍，說道：“大嫂，我也不是郎中，但是我會跳大仙。要不，我給小妹妹跳一個，看看能不能把病魔趕走。”

那個婦女說道：“謝謝小兄弟。你跳跳看，說不定有用呢。我們那裡也有人做這個，治好了很多人的病。”

祝由點起了香燭，拿起了木劍，跳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靈素入紅塵，紅塵出李白。李白變三仙，三仙化百年。牛鬼蛇神，走你！”說完，木劍指向了天空。

那個小女孩看他模樣古怪，笑了。

祝由收起寶劍，說道：“大嫂你看，你女兒笑了。這一笑，病好了一半！”

那個婦女連忙說道：“謝謝小兄弟，你真是一個好人。”

那個小女孩也說道：“哥哥是好人，娘，哥哥是好人！”

祝由掏出幾片碎銀，說道：“大嫂，我也就這點錢了。你帶著你女兒回家吧。也許你親戚搬走了，你找不到了呢。”

那個婦女道：“不能，大嫂不能拿你的錢，我要飯也能要回家！”

祝由把錢塞給了那個婦女，說道：“你們婦道人家，還是早點回家的好。我這條街上都熟，有吃有住的，放心吧。”

那個婦女千恩萬謝的，帶著女兒回老家了。

天氣漸冷，由於祝由身上已經沒有了銀兩，無法新增衣服。晚上睡到一個大戶人家的屋簷下，第二天被凍得發燒了，躺在屋簷下一動不動。

早上，這家的管家開門，看到祝由躺在屋簷下不動，凍得哆嗦，起不了身。於是喊道：“老爺，少爺，你們來看看，這裡有個人躺在門口！”

那個老爺伸手往祝由腦袋上一試，說道：“受涼了，趕緊請進屋。九靈，你去熬一碗生薑紅糖茶給他喝。”

那個少爺應聲答道：“好嘞，爹。你不給他搭個脈啥的？”

老爺說道：“這個年輕人，沒啥大病，最多也就是經脈病。你不相信爹？”

那個叫九靈的少爺答道：“我相信爹。只是你平時總是教育我們，要引經比類，八綱四診之後再做斷定嗎？”

老爺答道：“好孩子，你說得對，是爹草率了。你也可以給他四診呀，不一定要我來診斷。你已經是一個好的郎中了。”

九靈答道：“我等一下來試試，只是我怕自己的經驗不足，會誤診。”

老爺說道：“要相信自己。你先去弄碗薑茶給他驅驅寒吧。”

九靈到了廚房，燒了一碗薑茶，給祝由喝了。然後給他把了脈，說道：“爹，你說得對，脈沒啥異象。生薑還得是老的辣呀。”

老爺謙虛道：“我只是從望診來判斷的。首先他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身體壯實著呢。你再看看，他臉色身形都很正常，就意味著他只是偶受風寒，不必過分憂慮。”

果然，到了吃中飯的時候，祝由就恢復了精神。

老爺說道：“小夥子，你的病好了，可以走了。”

祝由道：“謝謝老爺少爺，只是我沒有診費給你。”

老爺道：“你這是小毛病，不用診費。”

祝由撲通一聲跪倒，說道：“老爺，您收我為徒吧，我也想做郎中。”

老爺和顏悅色地把他扶起，說道：“我的醫術不外傳，我兒子是我的關門弟子，請你理解啊。”

祝由一臉失望。少爺九靈說道：“這位兄弟，你是哪裡人？”

祝由道：“我是城外祝家莊的人。我叫祝由，父親死了以後，一直在長安城裡流浪。”

九靈道：“我們家姓甄，我叫甄九靈。我父親擅長針灸，所以我也在學。只是我父親說過，學針灸需要通天徹地之能，否則學了也走不遠。”

祝由道：“我明白。謝謝甄大哥救了我。”

甄九靈道：“不客氣，祝由兄弟，你以後哪裡不舒服，就來找我，我免費給你調理。”

祝由說道：“甄大哥，你真是個好人，更是個好郎中。那我今天就告辭了。”

祝由去給甄老爺行了個禮，然後告別了甄九靈，又來到了街上。

祝由想，甄老爺不收我，那我可以偷學呀？於是每天來到甄家的門外，聽甄老爺給甄九靈講解醫書和案例。日子久了，祝由竟然也學到了很多醫理。

轉眼，又到了春天。這天，祝由又來到了甄家的門口，準備偷聽甄老爺給少爺講課。

就聽到院子裡面有金戈交鳴之聲。

祝由從門縫裡面向裡看，只見一個蒙面人持劍和甄老爺打得正凶。

祝由嚇了一跳，原來甄老爺還是一個武林高手！

祝由不由得饒有興趣，爬到了院子旁邊的一棵樹上，朝裡面張望。

祝由看到甄九靈拿著寶劍在旁邊準備幫主他爹。

甄老爺喝道：“九靈，你走遠點，這是我們上輩子的恩怨，跟你沒關係。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找他們報仇！”

甄九靈持劍往後退了幾步。

那個蒙面人笑道：“甄長山，你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怎麼不髮針射我？當年你射死了我爹，那一刻我永遠記在心裡！你以為你躲在長安城，天子的腳下，我就找不到你了？”一邊說，一邊發招。只見他招招都是拼命的招數，明顯是想同歸於盡。

祝由一看，要壞事，今天要出人命。可是自己的水平，殺個母雞還得叫半天，幫不了甄老爺。

這個蒙面人越戰越勇，甄老爺幾次都中了對方的招數，身上鮮血淋漓。甄九靈提著寶劍，又不敢向前相幫。

祝由正想爬下樹，敲門想幫。只見那個蒙面人袖中突然射出一個鏈子錘，砸到了甄老爺的太陽穴！

甄老爺應聲倒下。甄九靈趕緊上前扶住了甄老爺。那個蒙面人一看目的達到，縱身上了屋頂，大鳥一樣地飛走了。

祝由看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見到武功這麼高強的人。他晃晃悠悠地爬下了樹，敲門道：“甄大哥，你開門！”

甄九靈把父親放在地上，開了門把祝由放了進來，然後又拴上了門。

甄九靈捧著父親的頭，檢視傷勢。甄老爺道：“孩子，我要走了。欠的債總要還的。當年我失手射死了他的爹，逃了。可是他還是找到了我。”說完，眼睛閉上，氣息逐漸變小。

甄九靈哭道：“爹，我要為你報仇！你為啥不用銀針射他？”

甄老爺又睜開了眼睛，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聽我話，你好好練武學醫，學會通天徹地的天地九針，救死扶傷，爹死也瞑目了。”甄老爺說完了這句話，好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頭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