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白玉安匆匆整理好衣冠就往書房去。

只見書房的門口緊閉,白玉安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準備開啟門。

只是下一秒裡面的房門被開啟,白元慶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站著的白玉安愣了愣,隨即錯過眼神就跨過了門檻。

白玉安拉住白元慶問:“你可看了我留給你的信了?”

白元慶看了眼白玉安沒說話,只是扯開了她的手臂往外走。

白玉安還想再拉住白元慶問問,可屋內的父親忽然朝著她道:“玉安,進來。”

這樣低沉冷肅的聲音,像是千斤重的壓下來,又像是輕飄飄簡單的一句話。

白玉安忽然有些心慌,轉頭看向父親。

那皺紋縱橫的臉上一雙眼銳利深刻,緊抿的唇角里好似正壓抑著什麼。

白玉安的腿忽然有些抖。

白同春看白玉安愣在原地不動,眼裡的沉色更加威嚴:“我叫你進來,我要問你話!”

白玉安強穩住心神,一跨進門,就聽見父親對著門外的小廝道:“把門守好,沒我的話,誰來都不許開。”

隨著門外的應聲,身後的門被啪的一聲合上了。

不安越來越甚,白玉安大抵已經猜到了什麼事。

她忙看向父親:“父親,堂兄對我有些誤會,父親可能聽我解釋?”

白同春此刻目色裡滿是紅絲,剛才壓抑的怒氣此刻全散了出來。

”逆子,還不跪下!“

這一聲磅礴有力,如一幢鍾撞過來,嚇得白玉安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白同春抽出鞭子便打在白玉安身上:“解釋?怎麼解釋?”

“你堂兄親眼看見你們摟抱著在一起,我都羞於提起。”

“你這孽障,今日我便打死了你去,免得你再去做敗壞門風的事情!”

白同春說著,一鞭子一鞭子打下來,盡數落到了白玉安背後。

“我倒是說你寧願忤逆我也不願成親,原來是私底下做著這等齷蹉事!”

“我送去你房裡的丫頭你也不碰,我當你沒開竅,你倒是開竅成了這髒德性!”

“京城裡的繁華迷了你的眼不成,竟做出這等有辱家風的事,為了攀附權貴,連臉面都不要了不成!”

白同春幾句話下來,白玉安已生生捱了近十鞭,疼的渾身冒汗,後背新舊傷口一起,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露了出來,身體搖搖欲墜,幾乎快跪不穩。

白玉安咬著牙,解釋的話在梗喉嚨裡吐不出來。

她沒法子解釋,也不敢說自己是女子。

不然今晚這場要鬧的不眠不休了。

白同春白白玉安低著頭不說話,心裡頭已瞭然這事八九不離十,手上的鞭子打的更狠:“你這孽障,從小我怎麼教你的,清清正正做人,清清正正做官。”

“你倒好,竟做了這樣下作的事情。”

”從小讓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

“幸虧你堂兄告知了我,這要出去了風聲,我的老臉往哪裡放?”

“也好也好,全都來看我的笑話,看我究竟養了怎樣一個孽障出來。”

鞭聲從關門之後便沒有停過,一聲聲震的連外面站著的小廝都有些腿軟。

阿桃早聽不下去了,連忙就去請夫人過來。

等李氏過來的時候,屋內的鞭聲還沒有停,李氏心急如焚,連忙叫婆子趕了門口的小廝去推門,卻發現門被從裡面拴住了。

李氏淚水一下子落下來,哭喊道:“老爺,你今日是要打死了四郎不成。”

接著裡頭白同春暴怒的聲音傳來:“你這婦人休管,今日我就是要打死這混賬,往後就當我沒有這個兒子,免得他再出去丟人現眼!”

白玉安已被鞭子打的趴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背上早爛了一片,渾身汗涔涔沒一塊好肉。

耳邊的鞭子聲不停,忽遠忽近,腦中都有些思考不過來了。

只覺得那疼痛入了骨髓,想要咬斷了舌頭死了去。

外頭李氏的哭聲一聲比一聲大:“你要打死了她,我也不活了。”

“今日我就撞死在這門前,你什麼時候打死她,我什麼時候撞死。”

緊接著就是咚咚撞門的聲音,以及丫頭在外頭驚叫的聲音。

白同春滿眼通紅,臉上早已是淚痕。

他看著底下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的白玉安,鞭子上早已染滿了血跡,那手臂後背全是血,就連那後頸上都捱了兩鞭子。

“孽障啊……”

又狠狠幾鞭子打下去,血水飛濺,白衣上全染了血。

“你死了也好。”

“死了也沒這樁醜事了,我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兒子。”

“我也跟著你死了去算了……”

白玉安指尖動了動,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喉嚨裡滿是鐵腥味,後背上每挨一鞭子,都像是在生生剝開皮肉一樣。

外頭的李氏聽到裡頭白同春這話,肝膽欲裂,哭吼道:“你打死我!”

“讓我先死了去!”

說著門上的撞門聲更甚,直到外頭丫頭的驚叫:“夫人頭破了,別撞了。”

白同春身體幾欲站不穩,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白玉安,總算扔了手上的鞭子。

他走到門前開啟門,李氏一眼就看到面前眼裡佈滿紅絲,臉上滿臉是溼潤的白同春。

李氏額頭破裂,沾滿了血跡,她淚眼婆娑的看著白同春,聲音乾澀沙啞:“四郎再大的錯,打死他了,老爺就舒心了是不是?”

白同春疲憊的閉眼:“你可知這孽子在京城做了什麼醜事麼?”

他搖頭:“我都羞於提起……”

李氏哭的不行:“再大的醜事能有命重要?”

白同春身形晃了晃:“我一生為官正直,卻養出了這個孽障,他死了,我跟著死就是了。”

白同春說著就跨出了門檻,只是還沒走兩步,身子就直直栽倒了下去。

要不是有小廝眼疾手快扶住,不然滾到臺階下,後果不堪設想。

場景亂成了一鍋粥,李氏死命掐著自己的手指才緩過來,連忙叫丫頭快去扶著老爺去房裡躺下,又叫人去叫郎中過來。

一切吩咐好了,李氏才看向屋內已經成了血人的白玉安,身下一攤血跡,一動不動,彷彿已經死了。

李氏再忍不住,兩三步撲過去,這才看見那後背一身的肉全爛了,唇邊掛著血跡,雙眼緊閉,看的李氏差點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