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說下就下,外頭淅淅瀝瀝一夜的雨,點點打在了窗紙上。

白玉安睡到了半夜,忽然酒醒,坐起身怔怔看著窗戶發呆。

風雨聲沙沙,白玉安拿了床頭上掛著的外袍披在身上,踏了鞋過去坐在了桌前。

將桌上的燭臺點燃,昏暗的桌面頓時覆了一層暖色。

窗紙上點點雨水滑下,留下一道道溼痕。

酒醒了的人分外清醒,也分外滿腔愁緒。

將手指放在旁邊的炭盆裡烤了烤,指尖開始暖了,才默默沉眉研墨。

墨色染了指尖,白玉安眉目默然,瞧了窗紙半晌,才去拿了一支架子上的一支毛筆。

思緒裡的是今夜遇見的龔玉書。

故人。

她的故人都在沭陽,可龔玉書分明不是沭陽人。

宣紙鋪開,筆尖微動,落下了一首詩。

雨打夜色清如洗,月到天心淡欲流。

寫詩不過隨性所感,白玉安心情低落,萬籟俱寂裡,酒醒後的冷清裡,也有一絲孤獨。

她又想起高寒下月就要走,她在京中相識相熟的人,也沒剩多少了。

這才有一種遠在異鄉的感嘆。

索性也睡不著,白玉安又去換了狼毫過來,此刻也只有書寫才能緩解心中的幾分鬱氣了。

只是她才寫到一半,忽聞外頭有鐵夾咬合的聲音,那聲音從後院傳來不大,但在夜色裡也依稀能夠聽到。

白玉安的心頭一頓,就放了毛筆去拿旁邊的燈籠點燃,接著就匆匆往外頭走。

她倒不是擔心沈珏,只是怕有其他人誤走到了那處。

但若那人是沈珏,白玉安心頭定然是暢快的。

那鐵夾不小,咬了半個小腿去,半月也下不來床。

穿過小廳就往門口走,剛跨過門檻站在廊下,就看見夜色裡一盞燈籠。

門口也沒有燈火,白玉安手上燈籠的光線微弱,那邊燈籠的光線亦暗,被風雨打的搖搖晃晃的,只照得見青石路上的粼粼水光。

對方模樣幾乎看不見,但那黑色衣角白玉安還是看得清的,站在原地等著那人靠近。

那人定然是沈珏了。

只是後院那聲響,看來也沒傷到他。

不過才幾瞬的,那對面的燈籠就已走到了眼前。

圍廊外的沈珏一隻手撐傘,一隻手提著燈籠,看著披著外袍,冷清清站在廊下的白玉安笑了笑。

夜色裡太黑,兩盞燈籠又能照得了什麼。

白玉安看不清沈珏的表情,只是臉色異常的冷。

她往前站了一步,手上的燈籠往上提了提,聲音便比這春雨更冷:“沈首輔當真好大的權勢,隻手遮天毫無顧忌。”

“只怕我白玉安想在京城裡再找一處安身之地,怕還要沈首輔的答應了。”

圍廊外的沈珏與白玉安幾乎等高,那被燈籠照亮的臉龐,在雨聲裡分外的清峭,就如這場春寒一般。

那眉眼裡還有昏昏暖光,那順滑的下頜上也被暖光映成了微黃,搭在那肩膀上的袍子似落未落,將那衣襟領子襯的更規整了。

這是來怪他來了。

沈珏低笑了下。

即便一日沒見,也開始想他了。

隨手將手裡的燈籠扔到了雨裡,燈籠裡的光線便轉瞬即逝。

白玉安看了那燈籠一眼,眼神還沒回過來,領口就被沈珏抓住,身子就向外壓了下去。

腰身被迫欄在圍廊上,上身被沈珏拽到外面,接著便是沈珏狂風驟雨般的吻。

耳邊還有雨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白玉安掙扎著,可領口上的手卻忽然放開,按在了她的後腦上。

唇舌都只覺得發疼,沈珏的力氣不管不顧,含著她便如要吃掉她般。

手上的燈籠在掙扎間落到地上,又滾到了雨水裡,外頭唯一的光線熄滅,周遭便暗了下來。

白玉安一隻手緊緊撐在圍廊上穩住身子,另一手便用力去拍沈珏的胸膛。

她覺得自己的手都要打痛了,對方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疼一般。

又感覺到後腦上的手鬆了,白玉安慌亂推著沈珏的胸膛就要往後仰。

只是手還沒撐開,身子忽然被沈珏抱出了圍廊內。

雨滴打在了臉上,白玉安剛喊出一聲瘋子,話語就被沈珏吞進了舌尖。

抱著人上了臺階,又往門口走。

沈珏呼吸急促,才跨過大門,便迫不及待將人按在了門後,吻得越來越深。

身子被沈珏用力壓在門後,手臂圈著她,無論怎樣都用不了力氣。

腰間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抵著,白玉安覺得被抵得生疼,舌頭也被沈珏吻得生疼,再是受不下,難受的喊了一聲疼。

這話竟有幾分作用,沈珏的動作明顯輕了一些。

只見沈珏喘息著埋在白玉安的頸間,溼漉漉的吻就又落在她耳畔:“玉安可有想我?”

這人恐怕是在說瘋話。

白玉安只想要冷嘲他幾句,罵他兩句不知廉恥的偽君子,耳畔沈珏的聲音卻又響起:“玉安最好說兩句好聽的話。”

“不然我可不保證待會不發生什麼。”

白玉安氣的渾身顫抖,抬起手就要往沈珏臉上打去。

沈珏卻握住了白玉安的手腕,抬起頭與白玉安對視:“玉安這巴掌真要打下去?”

白玉安後槽牙咬碎,罵道:“你這行徑,與小人何異?”

沈珏便冷笑:“看來白大人無論何時都不長記性。”

說著,在白玉安驚愕的目光中,沈珏忽然一把將白玉安抱起,就往裡屋裡走。

沒有任何憐惜的就將人扔到床榻上,半分機會都不留的,身體就跟著壓了下去。

論起力氣,白玉安是怎麼都不是沈珏的對手的,心裡當真是怕的。

再厭惡也只能先穩住沈珏。

臉上總算有了幾分服軟。

驚亂的聲音從那唇畔吐出:“沈首輔,能不能不要這樣?”

沈珏淡淡看著身下白玉安的眼神,當真是好看的厲害,散著的烏髮如雲,若是盤上女子髮髻,定然傾國傾城。

他忍的難受,卻還是面無表情的道:“白大人說不要這樣,又是怎樣?”

白玉安的雙手推在沈珏的胸前,委屈湧上來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她強忍著淚水,用力眨了眼睛才道:“沈首輔可以先放開下官麼。”

沈珏挑眉,冷笑:“白大人不是不肯服軟麼,怎麼這會兒又來求我了?”

白玉安的臉色難看,臉上煞白,滿眼驚慌。

她的手指顫抖,咬著牙一遍遍忍受著厭惡,看著沈珏的眼睛:“那沈首輔怎樣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