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九這邊心裡一團亂麻,兀自胡思亂想,心裡頭就空落落的。

白玉安一句厭惡斷袖之情,幾乎快要將他推進深淵裡去。

他倒是寧願白玉安與沈珏之間有些什麼,這樣他還有些機會。

如今更是覺得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白玉安淡淡看著顧君九,見人神情失神,又淡淡將盞茶遞給阿桃,叫她再添一杯。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阿桃默默給白玉安倒了茶水,又看了看顧君九那失魂落魄的樣子。

顧君九的容貌不差,陰柔俊美,笑起來又張揚,身形高挑清瘦,儼然也是富貴裡出的貴公子,細皮嫩肉,錦衣玉食,尋常少女看了都能心動。

阿桃阿桃看了兩眼,也覺得人真真生的好看,怎麼就有那等嗜好?

她撇撇嘴,暗道了聲可惜。

顧君九愣了半天后,才終於看向白玉安,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白大人,那你瞧瞧這個吧。”

白玉安看了一眼那盒子,臉上始終冷淡:“顧公子拿出去就是,我自來不收這些東西的。”

顧君九又覺得受傷,連忙道:“白大人別誤會了,不過是上回白大人送了我佩子,我想還白大人一份回禮罷了。”

白玉安看著顧君九臉上急切的表情,心裡頭暗暗嘆息,想著今次若不拒絕的徹底一些,難保顧君九心裡不會還有幻想。

其實白玉安知道顧君九這人對她確實是懷著幾分真心,且比起沈珏來,到底沒有強迫過她。

雖說是有些難纏,可也沒做過什麼太過於逾矩的事情。

只是她到底不是男子,若是再留給顧君九一絲幻想,對兩人都沒半分好處。

白玉安看向顧君九的臉色更冷了一些,眉頭也微微皺起:“顧公子為何總是聽不懂話?”

“我送顧公子玉佩,不過想著欠顧公子一個人情,將來好還了。”

“顧公子送我東西又是為了什麼?若是因著我送出去的佩子再來還我,不就是讓我更欠了顧公子的?”

說著白玉安聲音重了些:“我不想欠顧公子人情,我與顧公子也處處不合,我只想往後清淨了,也請顧公子往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顧君九沒想到這次巴巴過來看白玉安,竟會聽到白玉安這樣絕情的話,他拿著盒子的手抖了抖,身子難得有些垮。

白玉安連看一眼都不願,難不成就這麼厭煩他。

巨大的慌亂浸滿了顧君九的胸腔,他連忙解釋道:“白大人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玉佩與白大人十分相宜,就想著拿來送給白大人,並沒有其他意思。”

說著顧君九將手裡的盒子開啟,急切的捧到白玉安的面前:“白大人就瞧一眼,你一定會喜歡的。”

盒子被拿到了面前,離白玉安的臉也不過手掌的距離,白玉安微微有些不耐煩,到底還是垂眸看了一眼。

只見盒子裡放著一塊通白的蓮花玉佩,花瓣微薄,微微有些清透,外頭光線一照,便閃著溫潤光澤。

白玉安雖對玉未有什麼研究,但瞧著應是不菲的。

她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伸出手將盒子推了回去,看向顧君九道:“我一向喜歡用些舊物,身上的佩子已夠,顧公子即便將這東西送我,也不過是放在一邊蒙灰。”

“我且收下這心意,東西便不收了。”

顧君九神情一急,不甘心的站了起來,低頭失魂落魄的看著白玉安:“白大人就這麼絕情?”

白玉安抬眼看了眼顧君九,又垂下神色淡淡道:“顧公子有那等嗜好,且又對我這般殷勤。”

“我自來是厭惡那嗜好的,試問顧公子若是成了我,有這麼個人纏著,顧公子又會如何做?”

說著白玉安靠向椅背,拿著茶盞的手放在腰際,對上顧君九的視線,眉目間有淡淡厭色:“只怕依顧公子的性子,早打得那人找不了牙。”

“我依舊守著禮數對顧公子以禮相待,只盼望顧公子將心比心,放過了我。”

顧君九頹然倒退一步,他明白白玉安說的處處在理,但那句放過了他,還是叫他的心裡一痛。

就連死皮賴臉的貼上去都找不到由頭。

白玉安那眼裡露出來的清晰的厭煩,叫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人眼裡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隨便一腳便能踢開的遠遠的。

巴結他的人那麼多,想要從顧家求財的官員他也見過不少,偏偏白玉安就是一塊冷玉。

什麼都不要。

半分都靠近不了。

顧君九唯一能討好白玉安的東西,外頭人誰不愛銀子,偏偏就他白玉安不屑一顧。

連帶著對他亦是不屑一顧。

顧君九看著白玉安那張冷冷清清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失神的又退了兩步,眼神受傷的捏著盒子忽然砸到了地上。

盒子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分外清晰,甚至於有些刺耳。

阿桃也被顧君九忽然的動作嚇了一下,看向地面上那已經碎成了幾半的蓮花玉佩。

白玉安看了眼地上,又靜靜看向了顧君九。

顧君九緊緊盯著白玉安,咬著牙不發一語,就這麼瞪著。

那眼裡帶著紅色血絲,眼神陰鬱受傷,還帶著一絲不甘心,倒是看得白玉安心裡微微一驚。

她不動聲色的對上顧君九的眼眸,任由他的眼神兇狠,依舊不給半分表情。

就像是較著勁似的,誰先露了情緒,誰就輸了。

半晌之後,顧君九紅著眼,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白玉安,你無情!”

說罷一轉了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白元慶正在看書,一抬頭就見顧君九一臉陰沉的從內室裡衝了出來。

顧君九的臉本就陰柔,沉起臉來更是有幾分兇狠,看的臉白元慶都有幾分心驚。

他又轉頭看向內室的簾子,裡面好似沒有什麼動靜,他猶豫著,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

但看剛才顧君九的神情,想來剛才兩人是鬧了不愉快的,他這時候進去反而不好,想了想,又去廂房裡看長景。

這兩日下雨,長景貪玩在簷下玩水溼了衣裳,又被吹了風,昨夜裡風寒了,這會兒也不知醒了沒有。

屋內的白玉安看了眼還在微微晃動的簾子,又低頭看向地上的碎玉出神。

阿桃有些可惜的走過去,蹲在地上對著白玉安道:“公子,這些怎麼辦?”

她又拿起來一塊在眼前看了看,亮晶晶的微微通明,甚至好看,不由道:“扔了總覺得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