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厲害,教教我好不好?”

寫字的女子動作頓了一下:“你想學什麼?”

蘇妤指著最上面的那個字問:“這是什麼字?”

看在她嘴甜的份上,那人耐心道:“這是‘春’。”

“這個呢?”

“這個念‘朵’。”

蘇妤觀察片刻,直接問:“趙策兩個字怎麼寫?”

那人嚇了一跳,驚懼道:“你瘋了?晉王殿下的名字豈是能隨便寫的?”

“我……”

那人打斷:“好了,你不要說話了,就站在這裡看著。”

蘇妤委委屈屈哦了一聲。

趙策藉著桃樹遮掩身形,一時間眾人沒能發現他。

有另一行人向這邊靠近。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小郎君們一眼就注意到桃樹下,那個像迷路的小仙子一樣表情茫然的姑娘。

趙策只是出了會兒神,再看過去時,蘇妤身邊就圍了好幾個人。

趙策眼神一冷,他是要為蘇妤選夫婿,卻也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能看得上的。

“這位姑娘瞧著面生,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蘇妤看說話的人一眼,冷漠的別開臉。

那人摸了摸鼻子,瞧著惹人憐惜,竟還是個冷美人。

不僅是他,無論哪個人來搭話蘇妤都冷漠不理。

春梅起初還覺得奇怪,這村姑不是這麼個性子啊,恍惚間想起,進桃林前,她似乎叮囑過,讓她不管那個男人來搭話都不要理。

這……真是聽話得過了頭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些男人加起來也比不上王爺一根手指,她們只需要討好王爺就夠了,別的人不用理會。

漸漸的,蘇妤身邊的人覺得無趣,另找其他小娘子搭話去了。

能被長公主邀請的人自然不會差到哪去,家世和涵養擺在那裡,溫和有禮,進退有度,圍繞著貴女們剛剛作的詩展開討論,也有郎君即興賦詩一首,氣氛還算融洽。

蘇妤是個土包子,雖然聽不懂,但是莫名覺得很厲害。

從趙策這個角度看去,小姑娘孤零零站在那裡,羨慕的望著熱鬧的人群,卻沒有一個人和她說話,可憐極了。

一群沒眼光的東西。

趙策沒忍住向前走了幾步,復又停下。

他不適合出現在這裡。

罷了,趙策輕嘆一聲,這次不行就下次,沒人規定賞花宴只能舉辦一次,多辦幾次,總能挑中一個合心意的。

春梅百無聊賴往四處看,正想拉著蘇妤去別處逛,省得像個石墩子一樣杵在這裡鬧心,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春梅心頭一跳。

仔細看去,竟真的是王爺。

趁自己沒被發現,她連忙收回目光,悄悄拽了拽蘇妤的袖子:“姑娘。”

蘇妤側眸看她。

春梅小聲道:“姑娘,王爺在那邊。”

蘇妤挑眉,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瞥見一個被樹遮了一半的身影,仔細辨認一番,還真是男主。

蘇妤眨眨眼:“是王爺。”

見她如此,春梅恨鐵不成鋼:“那您還愣著幹嘛,王爺也在賞花宴上,多好的機會啊。”

長公主的這個賞花宴邀請了京城裡大半適齡男女,明著是賞花宴,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

趁眾人不注意,春梅把蘇妤拉到角落:“您知道長公主為什麼要舉辦這個賞花宴嗎?”

蘇妤搖頭:“為什麼?”

春梅看了眼不遠處聚在一起的年輕公子小姐,用氣音道:“自然是為了說-媒-拉-纖。”

蘇妤恍然大悟:“長公主是媒婆唔……唔唔……”

春梅使勁捂住蘇妤的嘴:“你在胡說些什麼?長公主是你能議論的?”

蘇妤好不容易把她的手扒開,不高興道:“我沒胡說,我們村裡幹這種事的人就叫媒婆。”

春梅真想在蘇妤腦門戳一下,京城!這裡是京城!是你們那個山溝溝能比的?長公主是你們那的媒婆能比的?

自從跟著蘇妤,春梅的心就沒一天放下來過。

“算了,不說這些,您只需要記住,王爺也出現在賞花宴上,且身邊沒有別的女子,這是您和王爺絕佳的相處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還記著奴婢上次教您的那些嗎?”

蘇妤眼眸微亮:“記得!”

春梅捂住她的嘴:“噓,小聲點。”

“記得就好,現在您過去,悄悄靠近王爺,然後按我之前說的去做。”

蘇妤點頭,轉身尋找趙策的身影,他還在那裡。

春梅勝券在握:“去吧。”

轉瞬,蘇妤像個花蝴蝶一樣飛出去,聲音嬌俏:“趙策!”

聲音大到所有人都能聽見。

春梅瞳孔顫抖:“!!!”

你踏馬就是這麼‘悄悄’靠近王爺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誰這麼大膽敢直呼晉王殿下的名字?

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而過,徑直撲到趙策懷中。

人們這才發現晉王在那裡,連忙行禮:“見過王爺。”

趙策沒有喊他們起來,因為他自己也懵了,憑著本能接住撲過來的女子,那雙總是帶著不達眼底的溫潤笑意的鳳眸染上迷茫。

他垂眸,懷裡的小姑娘抬頭看著他,他的身影映入女孩眼底,眸光亮亮的,彷彿只能看見他一人。

蘇妤深吸一口氣,緩緩啟唇。

“王爺,我喜歡你。”

這一句,擲地有聲。

現場響起一片吸氣聲。

春梅覺得有點喘不過氣,顫抖著抬起頭。

只見那個村姑膽大包天勾住王爺的脖子,踮起腳尖把臉湊上去,在王爺唇角親了一下……親了一下……

春梅要瘋了,那個村姑到底在幹什麼?

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

——嗯,要告訴王爺我喜歡他。

——嗯,撲到他懷裡,親他一口。

蘇妤乖巧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春梅如遭雷劈,恍惚間想起當時,自己問那個村姑聽明白了沒有,她說明白了。

合著她就是這麼明白的?

完了,完了,全完了!

短短一瞬,春梅已經想好遺書該怎麼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