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範恢死後,魏淵為鞏固政權,封曹朔為廣陽王。

曹朔自幼與魏淵一同長大,兩人親如手足,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如果魏淵只能信任一個人,那便是曹朔。

範恢是魏淵在清除異姓諸侯王計劃中,第一個被誅殺的異姓王,他的死不僅震懾了其他異姓王,更進一步鞏固了大魏王朝的中央集權。

但讓魏淵最高興的,莫過於這是一個好的開頭,讓他對接下來剷除異己的計劃信心倍增。

降城後第八日,曹朔已經到達廣陽國。

與此同時,魏邵與蕭慎率領二十萬大軍開拔,班師回朝。

回程的途中,魏邵接到外祖父的家書,告知他陛下為他賜婚裴國公之女的事情,他表現得十分平靜,讓一旁的蕭慎著實不解。

蕭慎雖與他一樣是個武將,但卻十分關心朝堂之事,故而嗅覺敏銳。

“魏兄,陛下賜婚裴相,不對,裴國公之女給你,你覺得是何意思?”

“上個月我聽說,陛下將裴國公的另外一個女兒,賜婚給太子。”

“我猜想陛下定是為了制衡你們鄧氏和皇后的母族班氏。”

“你和太子現在是一個岳丈,你們不僅是兄弟,更是連襟。”

“......”

即使在兩千裡外,蕭慎也能及時掌握大魏朝堂的事情,看來他果真耳目眾多。

“不是,陛下賜婚這麼大的事情,你好歹給點反應啊。”

魏邵開口:“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天子賜婚,這是榮寵。”

“難道你就不好奇這個裴氏女長什麼樣?性情如何?是個怎樣的人嗎?”

魏邵搖搖頭,他少時長在宮中,時常見母妃於無人時獨自哭泣。

他年二八,被封北平王,開北平王府後,他才逐漸明白,一個後宮的女人,若是沒有強大的母族作為依靠,在後宮的日子如履薄冰,他也是從那時起,心中只有建功立業,只要他做的足夠好,就沒有人敢輕視、慢待他的母妃。

於他來說,重振南陽鄧氏一脈是他畢生夙願。

娶妻生子,對於他們這些皇室子弟來說,從來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將士們歸心似箭,日夜兼程,冬至前五日大軍回到長安,大家都期待著能與家人團聚,吃上一碗熱乎的餃子。

自回宮後,魏邵連線兩道聖旨,一道嘉獎,一道賜婚。

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對犧牲的將士如何撫卹,為此還和陛下險些起了爭執,多虧裴國公從中調和,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讓雙方都下了檯面。

櫟陽宮內,鄧綬已經備好酒菜,眼巴巴地盼著兒子歸來。

魏邵身長八尺,喜著玄衣,束髮高冠,更顯身長。他不喜談笑、面色冰冷,舉止間不可親近,周身氣質透出一種壓迫感。

所以當他出現時,眾人不敢與其直視,趕快跪下行禮,看到兒子歸來的鄧綬,激動地起身,快步走到兒子面前。

魏邵撲通一身跪下,鄧綬瞬間紅了眼眶,這一趟外出打仗,瘦了、黑了、憔悴了。

“母妃莫要傷心,陛下在朝堂上誇獎了兒臣,還得了許多賞賜,晚點我派人給您送來。”

鄧綬的眼裡盡是慈愛,但依舊難掩她的落寞,只是很快她便遮掩過去,並未讓兒子察覺到。

“我聽說,今早你在朝堂上,險些與陛下起了爭執?”

“是,多虧裴國公從中相助。”

“你剛剛平定叛臣賊子,此時一定要謹慎行事,朝堂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千萬不能落下居功自傲的口實。”

“母妃,兒臣知錯了,都怪兒臣,您別生氣了。”

鄧綬才不信他知錯,自己生的兒子,她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氣秉性,這孩子向來都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能聽進去她的話才怪。

“於公於私,你都該去裴國公府中拜訪,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回去的時候帶上。”

“好。”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在宮門落鎖之前,魏邵回首,看著宮內的繁華,他轉身消失在無邊夜色中。

翌日,魏邵帶著精心挑選的禮物來到裴國公府。

裴國公府內外張燈結綵,下人們都換上了新做的衣衫,闔府上下都在為半個月後的大喜事做準備。

內院,裴笙連著在房內摔了幾個茶杯,曹娡只是看著女兒發脾氣,並沒有阻攔,她的心裡也十分不高興。

“憑什麼?憑什麼裴瀅那個賤人能和我同一日成婚,我可是太子妃,她一個北平王妃,也配和我同一日出嫁,陛下真是糊塗了......”

“閉嘴,休得放肆。”

曹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裴笙趕忙閉上嘴巴。

“陛下的決定,豈容你妄議?”

“娘,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我的身份原本就比她尊貴,嫁的夫君也比她尊貴,憑什麼我們要同一日出嫁?”

“數年征戰,大魏國內滿目瘡痍,多少平民百姓連飯都吃不上,陛下想同時辦兩樁婚事,也是為了體恤百姓,不忍給他們增加賦稅,如此的皇恩浩蕩,你竟敢抱怨,你能不能收收自己的脾氣,馬上就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能不能管住自己的那張破嘴,不要把什麼心思都放在臉上?”

“可是,女兒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你要是能有裴瀅心計的十分之一,我也就高枕無憂了,真是想不明白,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蠢笨的。”

“娘......”

裴瀅此刻依舊在呼呼大睡,天氣越冷,她越困,睡得越香。

婢子云柔推開門,急匆匆地跑進來傳話。

“女娘,家主喚您去正廳一趟,北平王來家中拜訪了。”

裴瀅翻身說道:“怎麼每天都有事啊?”

“您快起來吧,婢子給您找件好看的衣裳,再給您梳一個時興的髮髻,女子第一次見夫君,要給他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雲柔一邊說,一邊開啟衣櫃,在裡面一通翻找,除了白色的衣裳,就只有三日前送來的那些顏色鮮豔的料子,還沒來得及製成衣裳。

“隨便取一件能穿的就行,我又不是以色侍人,打扮的那麼妖媚做什麼?”

雲柔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