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翊伸出手,喚著“邵兒。”

“叔父。”

魏邵走到盧翊身旁,握住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說道:“這是我夫人,裴瀅。”

“好,真好,好孩子,為了救我這把老骨頭,你們夫婦二人,肯定受了不少為難吧?”

“只要您能活著,我便是替父王贖罪,您千萬不要怪他才是。”

“陛下的心思我知道,我們這些同他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兄弟,礙著了太子的路,他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活不了許多時日,他就想讓我們這些老兄弟,陪他去地下作個伴。”

聽到這話,魏邵本想寬慰他,又轉念一想,他說的都是事實,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裴瀅見他無措,接過話說道:“叔父,現下您與家人已經平安,便不要再去想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往後的日子還很長,您和叔母只要身體康健,能享兒孫之福,天倫之樂就是萬幸。”

“邵兒,你夫人這話有理,我一生都在打仗奔波,如今我的兄弟們一個個都被陛下害死,我能落個活頭,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裴瀅繼續說道:“魏邵擔心你們生活艱難,準備了銀子給你們。”

漢襄王妃推辭不要,裴瀅勸道:“日後生活怕是再難比從前,這是一點心意,叔母您就收下吧,不要再推辭,反倒顯得生分了。”

盧翊示意夫人收下,漢襄王妃的臉上寫滿了感激之情。

盧翊明白,他能活下來,全憑這夫婦二人,他的心中萬分感激。

這幾日,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終於脫離危險,死裡逃生,於他來說,心中百感交集。

魏邵與裴瀅不能停留太久,安排好事情後,魏邵趕著馬車,夫婦二人踏上了回城的路。

“魏邵,叔父和叔母,兩人還真是情深,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有彼此兩個,真叫人羨慕。”

聽到她的話,魏邵不忍笑了出來。

裴瀅不解的問道:“你笑什麼?”

“叔父他還有三房妾室。”

“什麼?那些妾室人呢?”

“許是在我們到達之前,被叔母打發了吧。”

“好吧,我還以為叔父只有叔母這一位妻子,你們男人果真都是一個模樣。”

聽她語氣中有些不善,魏邵說道:“大魏男子三妻四妾,這很正常,盧叔父的妻妾數量,在大魏這些有身份的王侯將相中,已經算是少的了。”

“這話也沒錯,單是鍾大哥府上,都有八個嫂嫂。”

裴瀅說完這話,突然轉頭看向魏邵。

“我記得你說過,讓我這次回到長安後,給你納幾房妾,你喜歡什麼樣的?”

“......不必了,那是我逗你玩,我對女子不感興趣。”

聽到這話,裴瀅覺得不可思議。

“魏邵,你該不會是......喜歡男子吧?”

魏邵咳嗽兩聲,回答她:“不喜歡,我喜歡你。”

“......”

長安城內未央宮偏殿,魏淵坐在主位,蕭慎跪在地上,將前幾日在漢襄王府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

一開始聽到魏邵被刺客攻擊,魏淵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是聽到馬錫有可能是受他人之令,才去刺殺魏邵,魏淵的眉頭緊鎖,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陛下,北平王說您是他的父王,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肯定不會派人殺他,那麼極有可能,是這個馬錫一僕侍奉二主,受他人之命來刺殺北平王。”

魏淵愁眉不展,向身邊的吳洵發問:“裴國公到了嗎?”

“還沒有。”

“去催催。”

“是。”

偏殿上,裴楷聽完這事後,向魏淵說道:“陛下,若是這樣,不妨去馬錫府中檢視,他若真是瞞著陛下侍奉他人,對您有二心,自當格殺勿論,只是沒有證據,我們若殺人,唯恐會遭人非議。”

“那便由裴國公率人前去。”

“陛下,臣是北平王的岳丈,事涉北平王,臣多有不便。”

“好,我便再派一人前去。”

“謝陛下。”

經過一番搜查,在馬錫府中搜出黃金百兩,還有一封刺殺北平王的書信。

這信沒有署名落款,但魏淵一眼便認出了筆跡,是班妙的字。

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沉默良久後說道:“郎中令馬錫,收受他人錢財,膽大包天,謀害皇子,即刻斬首。”

“臣領旨。”

“蕭慎,回到定陶國後,告訴北平王,準備動身前往六安國,朕等著他的好訊息。”

“是。”

裴楷蕭慎離開後,魏淵讓所有宮人退下,只留下他與吳洵兩人。

魏淵將這封書信遞到吳洵面前,吳洵看著上面的字跡,他覺得十分眼熟,但他不敢確定,又細細地端詳了幾遍。

“是皇后。”

吳洵不敢接話。

“這個毒婦,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奪朕的人,殺朕的兒子,我看她是活夠了。”

“陛下息怒,皇后乃是太子之母,陛下三思。”

魏淵將拳頭握緊,朝著桌子砸去,吳洵一言不發。

蕭慎在家中作別父母,離別之際,裴楷騎馬趕到。

“裴兄,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裡來了?”

“蕭老弟,莫要打趣。慎兒,我有一樣東西,你幫我帶去定陶國,交給魏邵。”

蕭慎從他手中接過小木盒,放在了包袱中。

“裴伯父,您還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們嗎?”

裴楷思索片刻,想要開口,又將話嚥了下去。

“讓他們早日回家。”

“好。”

看著飛揚的塵土中,蕭慎漸行漸遠,蕭廷與裴楷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六安國境內,在白徵的護送下,班濯一行人已經抵達。

廬江王的耳目,此時已經將獲取的訊息先他們一步送抵六安國。

看到自長安而來的班濯,雲徵命人緊閉城門,不准他們進來。

班濯平日裡仗著班妙的勢力威風慣了,哪裡受過這種慢待,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在城門外叫囂。

“反賊雲徵,北平王率大軍已經攻破定陶國,反賊盧翊畏罪自殺,陛下命人將他剁成肉醬,你與淮南侯、漢襄王密謀造反一事,陛下已經知曉,你便等著受死吧。”

班濯在城下滔滔不絕,可雲徵卻沒有絲毫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