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正殿去的路上,蔡毓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北平王魏邵為何會來此,莫不是陛下有什麼安排,可轉念一想不對,若是陛下有什麼安排,自會派宮中的人來傳旨,沒得由頭讓北平王親自前來。

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蔡毓在這個逍遙地方,平日裡懶散慣了,可他也是很有眼色的一個人,知道魏邵是皇子,可以代表皇家,他自然也是十分恭敬地。

“臣蔡毓拜見北平王、北平王妃。”

魏邵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蔡毓,他抬抬手,示意蔡毓起身。

“王爺可是受陛下之令,來此有何公幹?”

“今日天氣不錯,本王帶著王妃來上林苑散心。”

聽到魏邵這樣說,蔡毓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只要不是為了公事,來此遊玩,便無大事。

蔡毓這個人,胸無大志,也沒有什麼追求,可十分精通吃喝玩樂這些事。

“王爺,那您和王妃有何打算?”

魏邵想了想說道:“暫無打算,不知蔡內官可有什麼好主意?”

蔡毓笑著說道:“既是春日,那便可以遊園泛舟、林間飲酒、曲水流觴,也可以投壺蹴鞠、登山望遠、騎馬踏青,只可惜今日無風,若是有風還可以放紙鳶,庫房中去歲的紙鳶我著人收拾妥當,隨時可以拿出來用,上林苑百景園中,還有一處鞦韆,王妃若是喜歡,可以去瞧一瞧。”

見兩人沒有說話,蔡毓繼續說道:“去歲陛下來此避暑,命人在幽荷苑旁修建了曲水流觴,一邊賞荷,一邊喝酒吟詩,風雅快活,若是王爺有興趣,我這就著人去收拾一番,雖沒有夏荷可賞,但池中的錦鯉來回穿梭,也十分有趣。”

聽到蔡毓的介紹,魏邵面無表情,他沒有表現出感興趣,也沒有表現出不感興趣,只是靜靜地聽著。

待蔡毓說完後,魏邵問裴瀅:“蔡內官說了這麼多,夫人你想做什麼?”

“什麼都行,不如就在這苑內四處逛逛吧。”

“好,那便聽夫人的。”

原本今日裴瀅就是打算帶著魏邵出門散心,這些日子,他的心中一直被她那日說過的話困著,整日裡板著一張臉,讓人十分難受,今日換個環境,讓他也換個心情,或許能一解他胸中的鬱悶。

兩人在蔡毓的引路下,將上林苑幾處勝景粗略地賞了一遍,還未至夏日,苑中許多處景觀還未成形,轉了沒多久,裴瀅便感覺到無聊。

“魏邵,我想去外面轉轉。”

“怎麼了?”

裴瀅還沒開口,蔡毓先她一步說道:“王妃,前面不遠處就是我方才與您提起的那處鞦韆,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蔡內官,我們在長安,整日被圈困在四四方方的城牆內,要不就是方方正正的王府中,今日也不想被困在這上林苑裡,我想出去走走,外面的世界十分廣闊,百姓都在田間地頭耕作,我倒是想出去看看百姓最真實的生活。”

聽到裴瀅的話,蔡毓的腦中飛速的思考著,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王公貴女,那些跟著陛下來此的娘娘們,哪個不是整日待在這偌大的上林苑中,只有陛下來了興致,她們才能跟著陛下一道外出,哪個敢在陛下面前提說,自己被困在這裡,想要外出走走這種話。

“好,你既然覺得約束,那我們便出去走走。”

更讓蔡毓驚訝地是,北平王毫不猶豫地回答,完全順著這位王妃的心意,聽到北平王這樣說,蔡毓也不敢再說什麼。

“王爺王妃,稍等片刻,我這就著人安排車馬。”

“不必了,王妃會騎馬,蔡內官你會嗎?”

“會。”

“既如此,那便一道出發,帶兩名士卒即可。”

“諾。”

魏淵早年下旨,將上林苑留下數百畝用作皇家避暑園林,周圍的土地分給百姓耕種,魏邵幾人騎馬從上林苑出發,沿途都是正在春耕的百姓,百姓看見他們,放下手中的農具,跪在田間地頭。

大約行走了十里後,第一個村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魏邵和裴瀅從馬上下來,來到一戶農家。

裴瀅站在魏邵身邊說道:“王爺,妾身有些口渴,我們在這家要些水喝吧。”

“好。”

蔡毓趕忙上前說道:“王爺,您與王妃身份尊貴,這村子裡的水有些渾濁,你們喝不慣的。”

“無妨,蔡內官,本王常年在外行軍打仗,在野外口渴時,看到溪水都是直接喝,這水渾濁些也無妨。”

“王爺,您身強體壯,喝這裡的水自是無妨,只是王妃哪裡吃過這些苦,她肯定喝不慣的。”

“蔡內官有所不知,夫人常年隨我在外打仗,我過什麼日子,她就過的什麼日子,你別看她是個女子,論起吃苦不比男子差。”

看著眼前瘦弱高挑的裴瀅,再聯想剛才魏邵說過的話,蔡毓是怎麼也無法將這兩者聯絡起來,放到裴瀅的身上。

喝完水後,兩人又在村落中走了走,百姓看到幾人衣著華貴,旁邊還有士卒佩劍,都躲進家中,關緊門窗,透過縫隙向外偷偷的望去。

偶爾有一兩個脫離長輩視線的孩童,在村子裡嬉戲,他們年幼,不諳世事,也不知懼怕。

裴瀅是很喜歡孩童的,但僅限於和他們玩一會的那種喜歡。

她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衝孩童揮了揮手。

小男孩見她生的美麗,向著她跑了過來,撲進她的懷中,身後還有兩個小夥伴,他們見裴瀅衝自己微笑招手,再看一眼同伴已經在裴瀅懷中,於是他們也放下心中的顧慮,跑了過來。

這就是女子的魅力,若是換做一個男子這樣衝孩童招手,孩童是絕對不敢上前的。

“小孩,你們在做什麼?”

“打壞人。”

這孩童吸了吸鼻涕說道。

“你們村子裡還有壞人?”

“有,我孃親說,她會吃掉我們。”

聽著孩童誇張的語氣,裴瀅面帶笑意的問道:“她會吃掉你們,你還不怕?還敢去打她?”

“我才不怕。”

裴瀅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孩童問道:“那個會吃人的人在哪裡?”

孩童一隻手中捏著石頭,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土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