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環視一週,看到一切正常,緊張的神色才有所緩和。

“邵兒,發生了何事?怎麼慌慌張張的?”

“回外祖父,無事,我看到將軍的馬在王府外面,便想著進來見見他。”

裴瀅走到魏邵身邊說道:“先坐下,雲柔,給王爺上茶。”

“諾。”

魏邵在巴和依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將軍奔波辛苦,不好好休息,來本王府上做什麼?”

巴和依圖也不尷尬,笑著回答道:“本王的姐姐鄯善,想必北平王應該見過?”

“見過一面。”

“我姐姐與王妃雖只見過一面,但十分投緣,這次知道我要出使大魏,臨走前託我帶了禮物給王妃。”

“什麼禮物?”

“一幅畫和一隻鷹。”

魏邵接過畫,展開來看,是當初進獻的那幅美人圖。

巴和依圖命人將鷹帶了進來,裴瀅認出了這隻鷹,是鄯善養的那隻。

裴瀅問道:“大閼氏可說了什麼?”

“沒有,姐姐只說這是禮物,王妃一定會喜歡的。”

“替我謝謝你姐姐,今日匆忙,我未能備下禮物,改日送到,煩請將軍幫我帶回北面,交給大閼氏。”

“好。”

鄧國公見幾人言談間十分和氣,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魏邵想到陛下在宮中說過的話。

“將軍,我今日進宮,陛下說三日後在未央宮設宴,款待您,在這之前,讓我帶您在長安城四處轉轉,不知將軍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客隨主便。”

“好,那我便安排了。”

礙於巴和依圖特殊的身份,眾人並沒有留他用膳,巴和依圖也明白,寒暄幾句後,坐了片刻便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魏邵這個長安的醋罈子打翻了。

“女子不能私自會見外男。”

“我沒有私自,外祖父也在。”

“我看你一點也不像個女子。”

“魏邵,瞧瞧你這個醋罈子樣,你現在一點都不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

聽到這話,魏邵突然靠近裴瀅說道:“我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頂不頂天,立不立地,難道你不知道嗎?”

可惡,裴瀅竟然一下就聽懂了。

“流氓。”

見裴瀅想走,魏邵拉住她的手腕說道:“明日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保密。”

翌日,魏邵與裴瀅起的很早,裴瀅站在大銅鏡前,雲柔正在幫她整理衣服。

魏邵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出了神。

“雲柔,你先出去。”

“諾。”

聽到王爺的話,雲柔識趣地退了出去,裴瀅知道他又準備出什麼么蛾子。

故而等魏邵靠近她時,她警惕地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想做什麼?”

“別緊張,今日還要外出,我能做什麼?”

聽到魏邵這樣回答,裴瀅依舊沒有放鬆警惕,其他方面魏邵說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可唯獨在這件事上,魏邵在裴瀅這裡幾乎沒有什麼可信度。

“你這個人,現在說的一些話,我都不敢相信。”

聽她這樣說,魏邵只是笑著問道:“夫人,這麼長時間了,你的肚子怎麼沒有一點動靜?”

裴瀅有些心虛,但她依舊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又不是郎中,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魏邵有些懷疑自己,尤其是看到裴笙和雍嬙接連有了身孕,無形中帶給了他一些壓力,難道他真的不行嗎?

還是她有問題?

“這件事我們還是應該再加把勁,你妹妹都走在你前面了,我們也要緊緊跟上才是。”

“可是,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勉強我生孩子的嗎?”

“我沒有勉強。”

裴瀅沒有說話,只是用幽幽地眼神看他一眼,你猜你說的話我相不相信。

但裴瀅也心知肚明,不孕是避子湯藥的作用,她轉移話題道:“別糾結此事,你不說今日要帶我去個地方嗎?是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因為有匈奴使者在,原本只有數人的出行隊伍,瞬間壯大為數十人。

眾人出了長安城,一路向東行至灞河岸邊,初春伊始,草木開始冒出嫩綠的尖牙,春的氣息已經萌發。

沿著灞河一路向東,出了長安城,人煙漸漸稀少。

“魏邵,這地方一個人都沒有,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別心急,快到了。”

巴和依圖看著面前綿延的山嶺和腳下的平原大河,與他們草原上一望無際的景色完全不同。

“王妃莫要著急,在我們草原上,有時你走上整整一日都見不到一個人,你們長安城內雖然繁華,可是人太多了,顯得十分擁擠,還是此處好,人煙稀少,叫人心胸開闊。”

“將軍喜歡便好。”

魏邵聽著裴瀅與巴和依圖的對話,心中不由自主地給自己加戲。

對著一個外男說話溫溫柔柔,對著自己說話兇巴巴的,女子的心思可真難猜。

鄭觀是長安城南六十里外的要嶢柳縣令,天子腳下,即便是縣令,都覺得自己的身份比起其他縣的同僚高貴不少。

雖說是沿河栽柳,是長安城來傳來的令,但這樣的小事,鄭觀也不是特別上心,只是今日他破天荒地來到河邊,查問栽柳的情況。

原本魏邵是不想提前告知的,但是有巴和依圖在,他擔心出什麼紕漏,昨日便差人送去了訊息。

初春,迎面而來的寒風還有些冰冷,但絲毫不影響河兩岸如火如荼的挖坑栽樹,鄭觀來回巡視,大家也都十分賣力。

鄭觀的眼睛時不時地向西面看去,等待著長安城的貴人。

“魏邵,這河邊的柳樹是新栽的嗎?”

看著腳下被新土填滿的坑和溼潤的土壤,裴瀅好奇的問道。

“是,夫人好眼力。”

裴瀅的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她沒說出來,只是看了一眼魏邵,見他也眼神堅定的望著自己,裴瀅瞬間明白了。

“北平王,我們來此處做什麼?”

“將軍有所不知,我大魏百姓中有習俗,每逢春日,陽光明媚時,需要踏春出遊,今日我便是帶將軍和我夫人出門踏春。”

聽他這樣解釋,裴瀅心中笑道,還真是張嘴就糊弄,按時節計算,踏春的日子少說還有一月。

巴和依圖點了點頭,漢人風雅,他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一片蕭條景象,竟還有這麼多的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