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許知宜玩味瞅著明銳。

明銳的臉一下紅了。

這還是許知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明銳。

頓時,她眼冒精光,興奮起來,“明先生,你這不好意思的反應是幾個意思?媽呀,原來奶奶真沒騙我,你真見過小時候的我,是不是?”

明銳低頭,和她額頭對額頭,眼中帶著這個年齡少有的羞澀,“沒錯,我高三那年,見過你一面。”

許知宜驚呼:“你大我六歲,你高三,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小學六年級。我們怎麼可能見面?

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真得好奇死了,老公,快告訴我怎麼回事,快說快說。”

有路人經過,許知宜有點不好意思,推開還抱著她的明銳,拉著他的手,邊走邊聽他講這段年少時的秘密。

純粹是偶然。

發生在明銳高三第一學期期末考試時期。

明銳平時很少來學校上課,他按自己的節奏在家學習,只是按時參加學校考試。

那天下午,考完最後一門課,他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班裡同學給他傳話,說班主任許誠讓他到辦公室一趟。

他大概猜出,許誠要和他說什麼。

那時高考報名結束不久,他面臨著是接受清華北大的保送,還是正常參加高考的選擇。

許誠應該要和他說這事。

其實,他早拿定主意了,也好,既然許誠要和他談,他就如實相告,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剛走到許誠辦公室門口,他便聽到一個女孩委屈的抽泣聲。

尋著聲音,他站到門口,向裡望去。

正對面有一個閒置課桌,旁邊端坐著一個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看起來十歲左右的樣子。

女孩面板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含著一汪水,邊哭邊寫作業。

她身上穿著衛城第九小學的校服。

黃灰相間的運動服。

有夠醜的。

不過,醜才是校服的常態。

在他的記憶裡,就沒見過哪個學校的校服好看過。

他身上穿的衛城中學的校服也好看不到哪。

要不是學校要求進校必須穿校服,平時,他是不會穿的。

不過,校服醜不影響小女孩的好看,臉上那點嬰兒肥讓她看起來透著嬌憨。

看到有人進來,她抬起頭,趕緊用手背擦掉眼淚,乖巧問道:

“哥哥,你是來找我爸爸的嗎?

我爸爸說,他去趟校長辦公室,待會就回來,你等會他吧。”

那時許誠和另外三個老師共用一間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裡只有這個小女孩,從長相來看,看不出像許誠。

明銳無法確定,她說的爸爸就是許誠。

他瞧著女孩紅紅的鼻頭,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老實回答:“我叫許知宜。”

這下他確認了,就是他班主任許誠的女兒。

或許是對班主任的好奇,折射到他女兒這,他禁不住問:“你為什麼哭?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他不問則已,一問許知宜頓時委屈起來,小嘴一撇,嘴角下垂,眼淚又漱漱下來。

那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像斷線的珍珠。

明銳平時都在家裡學習,很少接觸這麼大的女孩,看她哭得傷心,有點無措。

恰巧此時,有一個女老師回到辦公室,看到許知宜正衝著明銳哭,急問:

“喲,小知宜怎麼哭了?是這個哥哥欺負你了嗎?”

明銳眉頭一擰。

嗯?

這是什麼邏輯。

似乎怕他被冤枉,許知宜趕緊說:

“沒有,哥哥沒有欺負我,是我錯的題太多,又挨我爸罵了。

我爸說待會回來再檢查我的作業,可是,我還是不會做這些錯題。

嗚嗚……又要挨他罵了,怎麼辦?”

她邊哭著,邊回到課桌旁坐下,吸著鼻子低頭又做起作業。

那女老師著急要走,拿上書,無奈聳聳肩,瞧到明銳,衝他招招手:

“來來來,明銳,你給你們許老師的丫頭講吓題,可千萬別再讓你們許老師罵她了,這麼漂亮一丫頭,天天那樣罵,遲早被他罵醜。”

那時,明銳是衛城中學的名人,沒有老師不認識他。

見他不動,那女老師走到辦公室門口,不由分說,把他推到許知宜的課桌前,“人我交給你了,看你這天賦型選手能否搞定苦學型小學生,反正你們許老師搞不定。”

說完,她走了。

明銳垂眸,瞧著低頭伏筆的許知宜。

嗯……

有點無從下手。

“明銳,你來了。”

身後傳來許誠的聲音。

明銳如釋重負,轉身瞧向許誠。

許誠隨意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椅子,“你先坐這等我一會。”

說完,他匆匆走到許知宜面前,“知宜,把作業收起來回去做,我帶你去找你媽。”

許知宜在許誠的催促下,笨拙地收拾完東西,跟著他走了。

明銳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倆的身影,直到兩人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回頭,他看到那張書桌上,落下一個用紅繩編織的手鍊。

手鍊上掛著一個用桃胡雕刻的小花籃。

他走上前,盯著那手鍊瞧了又瞧。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莫名的,他心一慌,一把掠過那手鍊,迅速裝到自己衣兜裡。

隨後,許誠進了辦公室。

明銳立馬轉身,面色不自然:

“許老師,我不接受保送,要參加高考,咱們衛城還沒出過省狀元,我想挑戰打破這零的記錄。

我知道你找我就說這件事,現在,我說完了,好了,我走了。”

說完,沒等許誠說話,他便跑了。

留下許誠一人在辦公室裡風中凌亂。

之後,馮小愉發現明銳的書桌上,多了一個紅繩桃胡手鍊。

許知宜嫁到明家後,和馮小愉走得近了,她便翻箱倒櫃,把明銳過去的東西都找給許知宜看。

沒想到,在這些物件裡,她竟然看到了自己小時候丟失的桃胡手鍊。

這手鍊是她過十二歲生日時,李子娟特意給她買得。

上面還刻著她的名字。

說完這段往事,許知宜直感嘆緣份的奇妙。

明銳竟然還記著12歲的她。

嗯?

等等,怎麼感覺事情有點不對?

“明先生,我問你,我在小紅樓和溫學智相親那次,你認出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