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開放的時節剛剛過去,街上根本就沒有賣糖炒栗子的攤位,蘇格蘭跑了好幾家商場,終於買到了一份速凍栗子。

蘇格蘭目前和波本、萊伊搭夥,琴酒不樂意去他們那裡,於是便示意蘇格蘭開車去了他不常住的一棟安全屋。

房間久沒人打掃,已積了灰,不過水電還通著,廚房裡面的調味品尚沒有過期。

“怎麼突然想吃糖炒栗子?”蘇格蘭拿出炒鍋準備烹飪家庭版,一邊還朝琴酒隨意聊著。

琴酒沒有回答,只是開啟冰箱拿了罐啤酒出來喝。

“你喜歡吃甜的?”蘇格蘭再次尋找話題。

可惜,琴酒仍舊沒有回答。

蘇格蘭滿臉無奈,從廚房探出頭來朝琴酒喊道:“多少也尊重一下廚師好不好?我正在給你炒栗子。”所以能不能理理他?

琴酒已經開啟了電視機,聽到這話總算是看了蘇格蘭一眼,說道:“別糊了。”

蘇格蘭:……

得,在琴酒這裡,廚師也沒地位啊。

蘇格蘭又縮回廚房炒栗子了,琴酒則看著電視新聞,爆/炸/物處理班的人今日斬獲佳績,“雙子星”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合作拆除了一組關聯性炸/彈,目前正在電視新聞上接受表彰。

那兩個傢伙……

琴酒記得他們,尤其對松田陣平印象深刻,他諸伏景光警校畢業就失蹤了,當時他為了尋找這小子還綁架並審訊過鬆田陣平。

當然,全程都是在松田陣平看不到的情況下進行的。

不過當時松田陣平似乎把他當成了壞人,所以即便受到了來自琴酒的死亡威脅,也仍是沒有吐口,始終沒有透露出有關諸伏景光的任何情報。

琴酒當然不會殺了他,他將人揍了一頓,然後將他丟到了警局附近。

如今,那頭小豹子也成才了啊。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用壓力鍋,比較省事。”蘇格蘭走出了廚房。

見琴酒還是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蘇格蘭自討沒趣,隨意地朝電視上看了一眼,然後便再移不開目光了——是萩原和松田。

自從來組織臥底之後,蘇格蘭便很少得知自己親友的訊息,本來以為至少要臥底結束才能再次得到他們的訊息,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以這種方式“相遇”了。

不過,琴酒為什麼也在看?

如果是萊伊,一定會說琴酒和警方有勾結,但蘇格蘭卻不會這樣認為,因為黑珍珠號上的太宰治身份並不那樣清白,當時和琴酒關係密切的警察更是他的兄長。

他的兄長只是長野縣一個普通的警察,不是所謂的公安,更沒有任何臥底任務,是不可能和琴酒這種人有任何聯絡的,當時會在郵輪上遇到真的只是巧合罷了。

“呵,條子。”面對電視中對著記者慷慨陳詞的處理班長官,蘇格蘭冷笑了一聲,滿臉不屑。

琴酒異樣地看了蘇格蘭一眼。

蘇格蘭也不介意,笑問道:“看他們做什麼?不過是一群廢物罷了。”

“至少拆/彈的本事不錯。”

“那又怎麼樣!”蘇格蘭格外囂張:“反正我們執行任務也用不到炸/彈!”

“也說不定。”

本來還姿態從容的蘇格蘭震驚了,不會真的要用炸/彈吧?之前組織裡用炸彈多是毀滅罪證,現在改用炸彈執行任務了嗎?

蘇格蘭又旁敲側擊了幾句,可惜琴酒卻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弄得他抓心撓肝得不踏實。

電壓力鍋煲栗子不需要時時盯著,蘇格蘭一直在外面觀察琴酒的表情,猜測組織之後的動向,直到時間到了才又進入廚房。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鏡頭這會兒已經徹底過去,都是記者和高層在說著所謂的“豐功偉績”,琴酒看得厭煩,拿遙控器將電視關上了。

“板栗來了!”蘇格蘭端著香噴噴的栗子出來。

琴酒看了一眼,然後在蘇格蘭格外震驚的眼神中拿出手機,對準托盤上的栗子拍了一張照片。

蘇格蘭瞳孔地震,琴酒竟然也會像小女生一樣吃東西前先拍照?

誠然,他做的板栗還蠻色香味兒俱全的,拍照看著也不跌份,但重點不在於食物,而在於那可是琴酒啊!

“琴酒,你這是……”

琴酒隨手將照片傳送給高明,問:“什麼?”

“沒什麼。”蘇格蘭將後面的話吞嚥了下去,尊重每個人的愛好,愛給食物拍照什麼的也不是什麼奇怪的愛好嘛……如果這個人不是琴酒的話。

琴酒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雖然是速凍板栗不很新鮮,但蘇格蘭的廚藝很不錯,板栗甜香可口,軟硬適中。

“等下要吃什麼主食?”蘇格蘭笑著問。

咬了一口板栗的琴酒頓住,問:“還有主食?”

蘇格蘭無奈地笑笑,多新鮮,沒聽誰說吃糖炒栗子當主食的。

“面。”琴酒點單。

“那就隨便來一碗素面吧。”蘇格蘭的表情更加無奈了,他們原本就是要去吃麵的。

蘇格蘭再一次鑽進了廚房,琴酒則又給諸伏高明發過去:等下我還有主食。

諸伏高明:阿陣吃得不錯。

琴酒冷哼了一聲,比諸伏高明吃的好多了,一個警察拿著那麼微薄的薪水,吃點糖炒栗子都覺得是美味佳餚,竟然還好意思發訊息來炫耀,一看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琴酒突然想到了高明那日要送他的戒指,那枚戒指的光澤很不錯,一看便價格不菲,以警察的工資,應該要攢上很久才能買到吧。

不自覺的,琴酒拿出了那塊藍寶石的腕錶。

他的身體自然朝後,靜靜地倚靠在靠背上,指腹輕輕摩擦著腕錶上的寶石。

高明……

如果他沒有拿出那枚戒指,這塊腕錶大概已經戴在了高明的手上,藍寶石和他很配,正如他那雙藍色的眼睛。

冷靜、睿智、沉穩,卻又不失溫柔。

廚房中,蘇格蘭正在處理等下配面的小菜。

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蘇格蘭拿起手機,是波本發來的訊息。

波本:我有查到,琴酒和那個條子或許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蘇格蘭瞳孔地震,什麼?

蘇格蘭:你查到了什麼?

波本:之前琴酒去過醫院,那一天,諸伏高明也在醫院裡面。

蘇格蘭:那也不能證明他們就見過,只是去同一家醫院,或許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面。

波本:。

看著對方發來的一個句號,蘇格蘭也明白是自己太理想化了。

琴酒當然可能沒見過高明哥,但他也可能見過高明哥,這種情況下,身為一個臥底,必須優先考慮最糟糕的情況。

蘇格蘭明白,波本這是在催他撤離。

可不管是琴酒還是萊伊,他們都沒有因為高明哥的事情找他的麻煩,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長得像?

……好吧,那不太可能。

但是他們或許根本就不在意?

不,不對,不應該那樣想。

他現在的確應該撤離,趁著琴酒還沒有要他的命……

可是……可是……

他費了那麼長時間才終於取得代號,才終於見到了組織的冰山一角……

濃郁的不甘感令蘇格蘭彷彿溺水,就連呼吸都被抑制,他拼命地掙扎,四肢亂劃,卻始終脫離不了這種壓抑的感覺。

“咕嘟嘟——”

煮麵的水開了,令蘇格蘭暫時回神,他手腳僵硬地開始下面,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要冷靜。

不管是不是要撤離,他必須先過琴酒這一關才行,對方就在外面,絕不能被他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兒。

煮好面,又做了配菜,蘇格蘭這才端著麵條出去。

琴酒仍舊坐在飯桌旁,他的手邊堆了一小堆板栗殼,此刻倒是並沒有在剝板栗,白淨纖長的手指靜靜地拿著一塊手錶,正欣賞著上面的藍寶石。

藍色的寶石……

蘇格蘭低了低頭,水晶桌面上倒映出了他的面容,藍色的眼睛格外澄澈。

藍色的……藍色……

蘇格蘭瞳孔地震。

【你連蘇格蘭都打不過,是怎麼有臉編排他的?】

【收拾好,和我出去吃點東西。】

【我們的工作已經夠危險了,我不想死在交通意外上。】

【我想吃糖炒栗子。】

琴酒的話一句句迴響在腦海,蘇格蘭的瞳孔越縮越緊。

最後的最後,蘇格蘭彷彿聽到自己的幼馴染在說:琴酒想泡你。

一切……似乎都對上了。

蘇格蘭如夢初醒。

原來如此,這就是琴酒沒有拆穿他的原因,大概在琴酒的眼中,一個小小的臥底根本翻不起什麼波浪,只要他願意妥協,琴酒就會放過他。

琴酒在等他,等他主動承認。

不,琴酒不是在等他承認,是在等他獻身,等他用這種方式來堵他的口。

蘇格蘭深吸一口氣,現在琴酒將這塊手錶拿出來也是在警告他吧,畢竟他這樣不開竅,已經讓琴酒等得太久了。

蘇格蘭內心有些忐忑,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凡事都要有第一次:“琴酒……”

“面煮好了?”琴酒抬頭。

“呢。”蘇格蘭迅速將面和小菜在兩人中間擺好。

琴酒也收起了腕錶,拿起筷子開始拌麵。

另一邊,蘇格蘭又開始糾結,他鼓足了勇氣再次開口:“我……”

琴酒抬頭看他。

蘇格蘭張著嘴,卻半個字都再吐不出來。

琴酒皺眉,又開始低頭拌麵。

“其實……”

琴酒再一次抬頭。

蘇格蘭又閉上了嘴巴,滿臉悻悻。

琴酒終於生出了幾分警惕,放下筷子,命令:“你吃。”

蘇格蘭茫然,但還是按照琴酒的吩咐拌麵,然後吃了一口。

仔細觀察著蘇格蘭的表情,琴酒卻更加疑惑了,面看起來沒問題,那蘇格蘭到底在猶豫什麼?他還以為是蘇格蘭的面搞砸了。

琴酒迅速拌好,吃了一口後眼睛一亮,對於蘇格蘭的廚藝愈發滿意了。

別退縮啊,諸伏景光,任何事情都必須要踏出第一步,為了摧毀組織,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蘇格蘭在內心為自己加油鼓勁兒,終於再一次開口:“我對你……”

“味道不錯。”琴酒的誇讚打斷了蘇格蘭的話,但他也並不介意,只將一把鑰匙扔給了蘇格蘭。

蘇格蘭握著鑰匙,滿臉迷茫。

“你還沒有自己的安全屋,以後可以搬來這裡住。”琴酒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說完便又低頭吃麵。

蘇格蘭握著鑰匙的手收緊,震驚地看著琴酒,他竟然還送了他一套房子!

“我明白了。”蘇格蘭深吸一口氣,硬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眼神死死地盯著琴酒,說道:“我會搬過來的,我會讓你滿意。”

琴酒點頭,他對蘇格蘭的廚藝的確很滿意。

蘇格蘭索性閉上了眼睛,大聲問:“所以,你什麼時候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咳咳咳!”琴酒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