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藥徒進了城門,姜知渺這才圍著板車觀察了起來,想來應該是用滾水裡裡外外的洗刷過,看著不算舊,像是新買的似的。

握住車把往前推了推,倒也算個穩的,之前她就想買板車來著,只是,若只有她一家買了板車,不僅不合規矩還會影響隊伍和諧,就是想也是白瞎。

她可不認為王武他們會那麼大方,大方到容許一個流放推著板車上路,這在流放隊伍裡頭可都算是獨一份的,想想也不可能。

但現在嘛,這可是別人給她的謝禮,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心願不是,即使王武再不同意,她也能讓他同意。

思及此,姜知渺的視線又移到了板車身上,這板車不是常見的兩輪板車,而是三輪板車,三輪板車的穩定性比尋常板車的穩定性要好的多,安全性也更高些。

數學上都說了,三角形的穩定性是最佳的,它具有穩固、堅定、耐壓的特點,不得不說,這治療費確實是送到她的心尖尖上去了,早就想裝備升級,可不就是湊巧了。

圍在一旁的人們見姜知渺有了板車,心裡咕嚕地冒著酸氣,酸都酸死了,有了扁擔還不夠,這又來了一輛板車,這真的合情合理嗎?

這麼多年就沒聽過流犯還可以和官差一般推車上路的,這是差別對待,他們抗議!

心中不甘,饒是知道張孟氏的下場,也忍不住陰陽怪氣一番。

“哎呦,這扁擔倒也還說的過去,這板車,這是我們犯人能用的嗎?要是這好事輪到我們頭上啊,能不能留還說不準呢。”

“誰說不是呢,渺丫頭就是好福氣啊,旁人沒有扁擔她有,旁人沒有板車她還有,這不是好福氣是什麼?天爺啊,同為女子,我咋就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

“不懂不要瞎說,什麼福氣不福氣的,人家命好啊,又有扁擔又有板車的,不像我們就只能自己硬背,命不好的人也不配不是。”

姜知渺聽見這話,心中很是複雜,她就知道,之前的扁擔就已經引起不少怨言了,更別說這次的板車了,板車的便利誰都知道,誰也想要,不說其他,就是她見到有人有板車也會眼紅。

但是,眼紅歸眼紅,這是她憑藉自己的本事得來的,她憑什麼不要,慣的他們,沒事幹就去睡覺,白日做夢誰不會,光嘴上耍威風有什麼用,看不慣又無可奈何,她理解,但她也很不爽。

思及此,姜知渺白眼一翻,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多沒勁啊,有本事叫人也給你們送啊,要真看不慣就來搶啊,酸言酸語地說誰呢?光耍嘴皮子有什麼用,來搶便是,搶到手不就是你們的了,誰來試試?”

繁華異常的少鹹城外,姜知渺從容站定,用一種冷冽的目光注視著陰陽怪氣的幾人。

這一刻,他們終於想起了被她支配的恐懼!

趙氏、姜行索哪個不是在她手上吃過虧,突然,碎石變齏粉的記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身軀也為之一顫,他們目光閃躲,悻悻不敢多言。

趙氏和姜行索和她對上的時候,可不像他們這般無力,巔峰時刻都幹不過,更別說他們了,還是,算了吧。

就當是他們善心發作,允了板車的存在,再糾纏下去也無用,左右都是輸家,還不如閉嘴。

姜知渺是不怕他們說,板車既然給她了那就是她的了,有他們事嗎?倒是一群自作多情的。

不過,至於這板車的去留還是要先問過王武才行,若是不能留的話,那她的心願就只能用了。

王武看向板車,目光復雜,心中思考它留隊的可能性,他押送流放隊伍也算是有些年頭了,還真就沒有這個先例,至於留還是不留,他確實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若是開了這個先例,往後隊伍裡的風氣只怕會就此不正,不過,若是她要求的話,也不是不行,思及此,王武回了神,抬步朝著姜知渺走去。

隨他動作,四周之人紛紛讓道,生怕與之對上,被姜知渺威脅一通,他們的頭腦已經大醒了,張孟氏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他們不想成為下一個張孟氏。

剛想去找,他就來了,這可不就是巧了,既如此,姜知渺也就不客氣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笑吟吟道:“大人,不知這板車是否能留下?”

王武的回答果然不出她所料,板車不能留,從前沒有這個先例,他也不準備開這個頭,並非是他墨守成規,板車留下只會令嫉妒之風盛行,導致隊伍風氣不正。

姜知渺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心裡倒沒有太大的失望,左右她還有一個心願,一個心願換一輛板車應該不過分吧,至少,她覺得這買賣還是她吃虧了呢。

默了一瞬後,她雙手互握合於胸前向王武作了個楫,溫溫道:“不知大人昨日許諾的心願還作不作數,我想好了,我的心願是,在到達極北之地之前,可以隨意的使用板車,不知大人可能同意?”

王武愣了愣,他還以為她會用心願換一輛板車,沒想到她還挺聰明的,到極北之地之前可以隨意的使用板車?仔細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如今路程已經過半,一個許諾換三四個月的板車使用權,他不虧,反而佔了便宜。

王武的指腹在下巴摩挲著,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就如了你的願,這板車就留下吧。”

流犯的怨氣他不是沒察覺到,看著風氣漸漸變味了,他話鋒一轉,揚聲道:

“既然開了這個先例了,我也就不端著了,我宣佈,從今往後,只要是為隊伍做出貢獻的,憑貢獻程度可以領賞。”

“貢獻程度分為甲乙丙丁四級,若是達到甲級的話,就可以向我換取板車的使用權或硬餅子,具體獎賞可視各人需求而定,大傢伙都聽清了嗎?”

此話一出,方才還蔫蔫的人們突然就來勁了,喜悅浮上心頭,驅散了心底的愁容。

這不就是說,往後,他們也能用上板車了?這不是在做夢吧,總算是熬出點頭了,不容易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