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見他雙眸發亮,一副沉思的模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徹底痊癒之前,病人不能正常飲食,需少量飲酒才行,酒能殺菌,這樣做也是為了清除毒素,痊癒之後,即可正常飲食。”

看著他不停的點頭,她又說道:“其實這個法子的原理就是洗胃,清理出腸胃裡的穢物後,病人即可恢復如常,若是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都可以用這種法子。”

自少女開口的那一刻起,老者眼裡的光就沒熄滅過,直到她說完,他這才依依不捨的喃喃說道:“此乃奇法啊。”

“老夫行醫數十年,這種新奇的法子是聞所未聞,多謝姑娘為老夫答疑解惑,聽此一番話,老夫豁然開朗,此番多謝姑娘了。”

老者微彎著身,雙手互握合於胸前,向姜知渺作了一輯。

姜知渺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受寵若驚地開口道:“不敢當,不敢當,老人家客氣了,這也是前人的法子,不是我獨創的,你就不要如此客氣了。”

老者巍巍起身,眼底全是欣賞之色,他捋著鬍鬚,笑眯眯地開口道:“後生可謂,後生可謂啊。”

一旁的學徒默默的看著二人寒暄,看他們終於交流結束,著急忙慌地開口道:“先生,這人還有救嗎?”

老者聞言望向平躺於地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自然是有救的,好在老夫對這瘟疫還算是有些研究,他身上的瘟疫正是老夫這些天尋醫問訪的瘟疫,周村的人都已死絕,沒想到這男子居然也得了這種瘟疫。”

話落,又繼續道:“這些天老夫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瘟疫是透過人體穢物傳播,只要不接觸到穢物,就不會得此瘟疫。”

姜知渺低頭思索著老者的話,她心裡一動,問道:“那除了周村還有人得了這個瘟疫嗎?”

“沒有,自發現周村瘟疫之時,官府就已經派人將周村管控,如今的周村已然是個死人村了,想必這男子應該是接觸到了穢物,或者去了周村周邊?不過具體何種緣由,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好,看來這男人只是條漏網之魚罷了,只要控制住他,那瘟疫就傳播不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聽到這個訊息,姜知渺瞬間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懈了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虛驚一場。

她抬眼看向鶴髮童顏的老者,笑了笑:“既然先生來了,我們就先走了,方才我已經簡單的處理過了,只要再連續服用幾日連花清瘟藥丸,他的瘟疫就能徹底痊癒了。”

老者聞言一臉疑惑,姜知渺見他不解,出口解釋道:“連花清瘟藥丸是以連翹、金銀花、炙麻黃、炒苦杏仁、石膏、板藍根、綿馬貫眾、魚腥草、廣藿香、大黃、紅景天、薄荷腦、甘草各一錢製作而成,是清熱解毒的良藥。”

突然聽到一大串藥名,饒是行醫數年的他都懵了懵,連花清瘟藥丸?越琢磨越察覺這藥方的妙處,著實是個不可多得的方子。

這方子他聞所未聞,如此精妙的方子,這少女居然不以為然的示於人前,老者捋著鬍子,眼底一沉,不由又對她高看一眼。

女子會醫術本就少見,更別說她居然一點都不藏私,輕易的就將藥方示於人前,他是該說她心大呢,還是心大呢。

醫者安身立命的根本除了一身醫術外,還有藥方,一副藥方就能令人名聲大噪,這少女確實是個妙人,思及此,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姜知渺看他時不時地看自己一眼,還用一副別用深意的眼神,還以為臉上有什麼東西,她摸了摸臉,只摸到了蒙在臉上的布,不是臉上難道是額頭?

她挪步到溫竹卿身旁,附在他耳邊小小聲道:“我額頭上有什麼東西嗎?”

溫竹卿循聲望向她的額頭,白皙光潔,什麼也沒,他不解道:“沒有,什麼都沒有,很光潔。”

姜知渺聞言疑惑道:“沒東西,怎麼這老頭兒一直用那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我,倒是瘮得慌。”

溫竹卿頓了頓,剛想出口就被老者打斷,二人只聽他道:“沒想到姑娘居然是如此深明大義之輩,老夫此次替天下百姓多謝姑娘了,這藥方如此精巧,只怕是廢了不少心力才成,如此這番,實在是讓老夫慚愧。”

話落,老者雙手互握合於胸前,又向姜知渺作了一輯,聽見這話,她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是以為這藥方是她獨創,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姜知渺哭笑不得的解釋道:“老人家不用這般客氣,這藥方並非是我獨創,是我從一本醫書上看到的,一直記在心裡,沒想到這次能用上也算是萬幸。”

他博覽醫書,倒還從未見過這本名不見經傳的醫書,心底有了好奇,追問道:“不知是哪本醫書?還請姑娘賜教。”

哪本醫書?當然是位面教室內的醫書,不過直接說出來也不可能,她頓了頓,開口道:“是一位雲遊四方的老者給我看的他編制的醫書,不過,這醫書珍貴,後來他又給帶走了。”

老者聞言瞭然於心,這麼珍貴的醫書確實不會輕易的給外人帶走,想來也是這少女的記性好,看了就記在心裡,這才會瞭然於胸。

得了連花清瘟藥丸的藥方已然是萬幸,不可太貪,他扭頭望向一旁的藥徒,開口說道:“這藥方你可記下了嗎?”

藥徒抬起袖口擦了擦額頭流到臉頰的汗,鄭重地開口道:“記下了,記下了。”

方才他見醫師神情不對,當即就掏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和宣紙記了起來,好在少女的語速不快,一陣兵荒馬亂後,這藥方才算是完完本本的記全了。

老者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望向一旁汙穢的木盆,吩咐道:

“這盆裡的穢物拿去埋掉,記住,一定要遠離水源,深埋地下,這男子用過的東西也要一一銷燬,切記,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見他一臉沉重,眉頭緊蹙的模樣,藥徒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將紙筆往腰間一揣,就將男子揹著朝著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半大小子正是有力氣的時候,藥徒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藥徒前腳剛走,官兵又帶著一波醫師過來,眾人齊心協力將男人留下的東西處理完畢後,瘟疫這才算是徹底的控制住了。

姜知渺看著一切恢復如初的模樣,默默的鬆了口氣,總算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