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姜知渺心底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她連連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上天保佑。”

既然這瘟疫是透過穢物傳播,那他每日窩在家裡,一來二去,穢物自然都堆在了家裡,如此一來,沒有人接觸到穢物,自然也就無從染病。

男人面色蒼白如紙,額間冷汗直流,活像個肺癆鬼,走在街上也無人靠近。

之前匆匆一瞥,只見街道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保護圈,這樣一來,就更沒有人會染上瘟疫了,一切都是天註定,註定這男人命不該絕,也註定少鹹城逃此一劫。

時間緊迫,見姜知渺沉思,老者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姑娘,這次多虧了姑娘給的藥方,我已稟報上面,不過...”話落,他瞅了瞅官兵,又將剛到喉嚨的話給嚥了回去。

他是稟報了但是上面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瘟疫是一個犯人控制住的,硬生生的將功勞都安在了他的頭上,他受之有愧,但無奈妥協。

心中翻起愧疚,老者垂著眼,嘴唇微顫。

官兵見二人寒暄了起來,頗有些不耐煩,見他面色有些轉變,老者連忙出聲:“大人在門外即可,這二人還沒有確定是否染上瘟疫,還是謹慎些好。”

見狀,官兵徑直走向屋外,方才已經銷燬了一套官服,這套還沒穿幾個時辰,他也不想再浪費一套衣服。

見官兵出了門,老者看向姜知渺,壓低了聲音,繼續方才未說完的話說了起來:“上面的人將姑娘的功勞全安在了老夫身上,真是慚愧啊慚愧。”

姜知渺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看他一臉愧疚之色,她連忙上前攙扶,笑吟吟的說道:“害,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些身外之名罷了。”

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就因為這,功勞什麼的都是浮雲,只有安全到達極北之地才是她心之所向。

見少女如此肚量,老者愣怔,又開口道:“姑娘如此大度,倒是老夫狹隘了,事情已定,既如此,往後老夫定然將這洗胃的手法和連花清瘟藥丸發揚光大,以救治天下蒼生。”

姜知渺笑著又絮叨了幾句後,老者這才給二人把起了脈。

見脈象平穩,沒有異常,他捋著鬍子,笑呵呵道:“從脈象上看,你們二人並未染上瘟疫,我這就去稟報官兵,如此一來,你們就可恢復自由了。”

姜知渺二人道謝了一番後,老者便出了門向官兵稟報了起來,片刻後,官兵又推門而入。

抬眼望去,只聽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告知道:“既然你們二人沒有染病我這就去稟報上面,你們稍等片刻我即刻就來。”

話落,官兵轉身離去,老者自然不能多留,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內後,他也邁步朝外走去。

驛站外應該是有人駐紮,不到一刻鐘,官兵又重新踏入屋內,帶著二人去了流放大隊伍關押的地方後,他這才匆匆離去。

姜知渺還未進門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啊,他們,他們怎麼回來了,他們不是得了瘟疫被拉走了嗎?他們回來,我們不就要染上瘟疫了?”張孟氏活見鬼似的尖叫出聲。

她搖頭晃腦道:“不,不,我還不想死,我不要得瘟疫,大人,大人,你快把他們趕走。”

這聲尖叫打破了屋內原有的寧靜,眾人聞聲,唯恐避之不及,紛紛退後三尺,不敢與之接觸。

他們是親眼看見二人接觸染了瘟疫之人,不是被官兵帶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要把他們都害死嗎?

一雙雙憎惡的眼神盯著二人,姜知渺在他們的視線下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夠了!都別鬧了,官兵把他們送回來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他們染了瘟疫會被送回來嗎?能不能長點腦子。”王武蹙著眉環視四周,厲聲說道。

一個個的都是不長腦子的,聽風就是雨,一點風吹草動就汗毛豎立,一群蠢貨。

張孟氏撇了撇嘴,訕訕道:“誰知道是真是假,要是那些大夫醫術不佳沒有診治出來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要被他們連累死?”

王武臉一黑,厲聲道:“就你話多,皮癢癢了嗎?還和我頂嘴,大夫醫術好不好,官兵有沒有成算,要你一個婦人插什麼嘴?”

“當兵的哪管得著大夫的醫術,他要是用人不清,我們豈不是小命不保。”張孟氏嘴一撇,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道:“對啊,對啊,要是大夫醫術不佳,豈不是要連累我們沒命?大人,千萬不能讓他們進來啊。”

“你說什麼?”王武是個耳朵尖的,當即暴怒,抽出鞭子對著張孟氏的身上就是狠狠一鞭子:“敢尋釁挑事,你是找抽嗎?”

王武本就是個習武之人,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甩了她一鞭,一鞭就把張孟氏抽到牆上,白花花的血肉順著撕裂的外衣漏了出來,血液流了一地。

張其碌雙目睜大,臉一下就黑了下來,即使張孟氏不得他心,但無論如何,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見她如此慘狀,氣結於心。

看她白花花的皮肉外露,張其碌連忙將外衣脫下蓋在她身上,隔絕了外人不懷好意的目光,見無春光外露後,又狠狠的瞪了張孟氏一眼。

“我是老大還是你們是老大,若是還敢鬧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一陣騷動後,眾人紛紛低眼,不敢出言對上。

這婦人的嘴不慫,一天天的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挑撥隊伍和諧,他早就想抽她一頓殺雞儆猴了,眼下正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正好出了他心底一口惡氣。

張孟氏是活該,陰陽怪氣惹人不悅,還帶頭起事,對於看她不爽的人,姜知渺也什麼好臉色回她,見她自作自受,她也出了一口惡氣。

“行了,都別聚在一塊兒了,各回各位吧。”王武回頭,沉著嗓子揚聲道。

方才才見張孟氏被抽的半死不活,如今聽著這話,就如同惡鬼索命,他們縮了縮脖子,隨即各回各位,不敢再鬧事。

這還是頭一回見著這衙役頭兒發這麼大的火,還是苟且些比較好,可不能觸了他的黴頭,不然張孟氏的慘狀就會發生在他們身上,想想就膽戰心驚。

張孟氏被抽了一鞭子,又被甩到牆上,兩次傷害加成,氣血上湧,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亂做一團,她不甘地抬了抬手,嘴裡直吐出一口血來。

她不明白,她只是實話實說,怎麼就捱了打了呢?她冤啊,比竇娥還冤,張孟氏嘴唇微顫,還想訴冤,頭一重,暈了過去。

見張孟氏昏迷,王武看都不看一眼,當即朝著姜知渺二人走去,他神色焦急,忙開口道:“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你們可知少鹹城內是何狀況?這瘟疫有傳播開嗎?”

自被押入驛站後,他是茶飯不思,想來想去生怕這瘟疫傳播開來,若是傳播開來,只怕是要誤期,誤期就要斬頭,如此一來他還對得起他的兄弟們嗎?

不斷地思索,逐漸陷入了思維的怪圈,饒是他胸有成算也忍不住焦急起來,見二人說話緩慢,他焦急道:“別賣關子了,狀況到底如何?”

此話一出,四周衙役紛紛望向二人,姜知渺默然,開口說道:“少鹹城內的瘟疫已經控制住了,除了大街上的男子外,無一人染上瘟疫,想必明日一大早城門就會再度開啟。”

聞言眾人紛紛嘆了口氣,只要瘟疫沒有傳播開來,那就萬事大吉。

見瘟疫沒有傳播開來,王武心中的大石也徹底地放了下來,他容顏煥發,一掃方才焦急神色,臉上也掛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