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龍身上的黑氣散成了一團,蒼老的聲音透出濃濃的疲憊感。

“墮神墟在天上,你們重回上界的時候,一定一定要將他們放出來。閉墟石是開啟墮神墟的鑰匙,我的龍血藏在龍宮大殿前青石磚下。你們必須將龍血滴於那墮神墟之中,還得尋轉生鏡,清河水,流沙瓶。切記,切記。”

灰龍金色的大眼睛緩緩闔上,魂靈直衝天際,似乎是去尋找他的族群了。天地之中再也沒有灰龍了!

流憩站在原地,心中一陣悲慼。這世界究竟怎麼了,為何總是壞人可以升官發財,穩坐高臺,而被欺壓的好人卻要因此付出代價?

雲棲見流憩站在原地,雙眼緊盯著那灰龍消散的地方,眼神之中透露著濃重的絕望,心知此時的流憩情緒不對勁,遂上前將人圈在懷裡。低聲安慰道:“他的大限到了,這結局對他來說是個解脫。”

流憩一把將人推開,指著雲棲的脖子喊道:“不對,他本可以做個閒散龍王,就是為了你們這些人的貪慾。成神的貪慾,才身死道消!你們究竟為什麼對成神這麼執著,連至親至愛之人都可以親手斬殺,連數千萬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這樣的神,竟然還穩坐高臺,日日笙歌,這天地,這世界究竟是如何論斷的!”

雲棲垂下眼眸,看著地面,“你又怎知那穩坐高臺的神沒有受難呢?”

流憩眉頭緊皺、面露兇色,雙手直氣得發抖,語氣拔高質問道:“你也覺得那些人只要成神了,以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可以原諒嗎?”

雲棲收起回憶,堅定的看著流憩。隨即搖了搖頭,“他們不配成為神,他們只是法力高強的邪魔。”

流憩被這神色看得一愣,想要說什麼忽然給忘了。

雲棲:“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將那群敢做不敢當的虛偽小人拉下神壇,讓那些真正的心懷天下,純真善良的人端坐神位。”

流憩不自然得點了點頭,“呵,你知道就好,不然我們出了這秘境就得分道揚鑣了。”

雲棲上前一步,將流憩的手抓住,雙眼含笑,語氣輕快得說道:“我們得去找閉墟石,現在、以後、將來,沒找到閉墟石之前,你我都得在一起。”

流憩一把將手抽出來,嫌棄得拍打兩下。兩人都在粉飾太平。

脫離了灰龍的幻境,流憩此時在正站立於青石臺階之上,臺階層層疊疊向上蔓延,只是原先那黑色的皮已經消失殆盡了。

流憩不由得感嘆一句,“那黑皮就是那個灰龍的意識盛放的容器吧。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它的意識帶領著朝著這個地方,朝著它的核心之處走,什麼會跑的凳子,都是他的散落的意識,飄蕩在整個龍宮,尋找著那千百萬年難以尋到的人。”

雲棲點了點頭,“現在得先去將那灰龍藏在石磚之下的龍血拿出。隱匿陣法破解之後,來秘境尋寶的修士都會來此,我們得要快點。”

流憩點了點頭,快步跟上了雲棲。

流憩:你的腳力真好。

雲棲:謝謝,我沒有腳,之前都靠飄。

索性兩人的位置極好,那石階的頂端就通往那龍宮的大殿,期間還碰上不少修士,在大殿之中四處搜刮。

而大殿門口卻空無一人,一塊明顯於其他磚塊不一樣的青石磚孤零零得嵌入地板之中。

人都喜歡抬頭看,很少有人會低頭看地。

流憩朝著雲棲使了個眼色,雲棲瞭然,兩人在密不透風的界域之中將那閃著彩光的龍血收入囊中。

“這龍宮怎麼什麼寶貝都沒有?這真是龍宮嗎?”一個滿面愁容的老頭子從龍宮內嘟嘟囔囔說道。

“難道是假的,龍喜歡囤積寶貝,還是說有人先一步把寶貝都收走了?”李老六搖搖頭,暗想自己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岸邊釣奇尾魚,至少還能賣錢,哪像現在這樣竹籃打水一場空。

“誰知道呢?這裡沒討著好,趕緊去下一個地方,別又慢人一步!”

李老六點點頭,忙不迭得跟了上去。

流憩:“那蘿蔔精還在別人手裡。”

雲棲拉著流憩朝水面游去,嘩啦一聲,兩人到了岸邊。

雲棲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符篆,念動咒語,那符篆顫悠悠飛向天空,遙遙指向東北方向。

雲棲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蘿蔔精快死了。”

流憩大驚,“怎麼回事?之前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西北方,是火境,難道被烤焦了?”

雲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咱們得快點了。”

雲棲從儲物囊之中掏出疾行符篆,貼在流憩的身後,兩人如同流星墜空般嗖得一下消失在原地。

越朝西飛,水汽蒸騰生成的濃霧也越來越多,漸漸地濃霧籠罩著整個天地,雙手伸出,也不見五指。

流憩:“我們是一直在往西飛嗎?這裡的濃霧好大!”

雲棲也有些疑惑,“按理來說,越是接近火境,就會越加灼熱,但此處除了重重濃霧,絲毫沒有半分熱意,穿過濃霧,反而覺得涼爽。這很是反常。”

“我們根本就沒有出水,我們還在海里。”

雲棲面露不解,“為什麼?”

流憩手裡攥著最開始的符篆,低聲說道:“你還記得一開始這符篆是先飛上天,再指認方向的嗎?它為什麼會飛上天?可能就是因為我們還在水裡。我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片海!”

雲棲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低頭再次看向周圍的濃霧。只一瞬間,再睜眼,那所有的霧氣都化作了流光溢彩的水波。而此時,兩人所有的避水裝備都已撤下,無孔不入的海水肆無忌憚的往兩人的身體湧進。。

雲棲不解,為何?身上的通感皆消失不見,即使全身都被海水灌入,也毫不察覺?

雲棲趕忙朝著流憩扔了一個符篆,那是避水符。

流憩僵硬得撥拉著四肢,身體騰空,朝著岸上游去,周圍忽然出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黑點一般的東西。

流憩心想,難道是些陣法什麼的?定睛一看,原來那海水之中密密麻麻散落的都是修士,滿懷希冀卻毫無知覺的,溺畢在這層層疊疊的海水之中。

縱使修為再高深,閉氣半個時辰都已經是極限,更何況,還未察覺出在水裡的這些人。門戶大開,不知被灌進了多少海水在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