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大半月,陣法的反噬在修養之下,已經好了大半。期間,越橫宗除了宗門大陣未修繕完成,其他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加玳硬生生的靠著自己的劍意扛下了小部分的雷擊,雖然受傷頗重,但聽說自有一番機遇,已經閉關了一月有餘。修士的閉關時間隨著修為的增進所需的時間會越來越長。流憩心想,估計待我二人下山之後也難以見面。

自向紅丁口中得知,去無極塔修復陣法,本就是有去無回的差事。而越橫宗10年就需要一批青年修士前去修復陣法,為了不引起宗門內弟子的不滿。便將此任務的人選從每10年舉辦一次的宗門大比的前三名中來。再過幾日,便隨便尋個由頭,廣而告之宗門內外,此三人死了。

然而無極塔失蹤一事,天下宗門都紛紛指責越橫宗看管不利。這日,向紅丁拿著一封信函找到流憩,神色凝重,躊躇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正義盟要召開大會,這個節骨眼上,興許是要興師問罪。”

流憩有些疑惑,“正義盟是什麼?問的什麼罪?”

向紅丁愁眉苦臉,低聲嘆氣,“正義盟就是所有修習正道的宗門散修組成的聯盟,現在由苜蓿宗宗主擔任聯盟的盟主,尋常也不輕易開會,此次信函上竟然還出現了本宗必須到場的字樣。想必此次會以無極塔失蹤一事發難。”

雲棲被流憩攙扶著坐在石桌之上,有些許不悅:“你便死咬無極塔失蹤一事,越橫宗也毫不知情,越橫宗也是受害者就行了。更何況,說大點就是究一個看護不利的罪名,賠點靈石便罷了。難不成你這次來,是想要我們同你一起去那大會?”

每天閒養的這幾天,雲棲心中的焦慮與日俱增,但遲遲還未破此幻境。這黑龍究竟是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想尋個什麼樣的道理。看此時之事也殃及不到黑龍一族,究竟緣何會造成曾經那樣恐怖的過往。雲棲的心中實在是疑惑啊。

向紅丁也不生氣,嘴裡發苦,賣慘道:“二位有所不知,正義盟副盟主是蒼梧派的掌門,同越橫宗有舊仇,想必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越橫宗。”

雲棲直言:“你需要的不是鎮場子的,而是去尋些關係好的門派為你們越橫宗出說話。”

流憩點點頭:“是啊,你現在要做的是去拉幫結派,花點錢能辦的事,就花點錢,好歹也是掌門,別吝嗇。別指望使喚我們這些免費的苦力。”

說完,流憩便拉著雲棲去看那流光漫天的七彩流雲了。

向紅丁……我摳?

兩人漫步在淺色小花裡,雲棲問道:“你現在有什麼執念嗎?”

流憩停下腳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問道:“你是說我嗎?”

雲棲看著流憩的靈動的眼睛,認真得點了點頭。

流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哦,現在就等你的身體一好,我就帶你回龍宮了!”

雲棲:“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沒有做完的事?”

流憩眯著眼睛認真想了想,仍舊還是搖頭,“你看,我本來是要將定水珠給陳晚晚的,然後她收下了。雖然最後把她的宗門炸了,但是她也還好好的,沒有受到什麼處罰。我也跟她兩清了。所以我現在是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雲棲挑了下眉毛,問道:“陳晚晚?”

流憩疑惑得問道:“怎麼了嗎?”

雲棲搖搖頭,只是看著遠處的流光,心中不詳的預感總是籠罩在心頭。

昏暗潮溼的石室之內,閃爍著些許幽光,只見一焦黑的人影費力得盤坐在石床之上,若能細看,定能發現此人的焦黑竟然是面板之上一塊一塊腐化組織!此人竟然是越橫宗的前掌門韓同!

韓同惱怒,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不過是小小的雷擊符,就能引得如此巨大的威力!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這層黑斑竟然無法用淨化術剝脫下來?

所有的方法都試過了,都不可以!

他一想到此處,心中便激出無盡的怨氣,憤恨之下,一掌將石床拍得分崩離析!

剎那間,石室內硝煙四溢,徒留一個發狂的黑人肆意撒潑,發放怒火。

門外負責看守的兩個修士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恐懼。其中一個修士不由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把那能置人面板潰爛的金線蓮用術法灼成青煙,收集在玻璃瓶之中。另一個修士素非卻停下了動作拉扯著衣襬,忐忑不安得低聲問道:“奇寒,看裡頭的動靜,該不會是發現我們兩乾的事了吧?若是,若是掌門好了,要治我們的罪怎麼辦?

奇寒一把將衣袖抽回,眼神兇悍,語氣蠻橫呵斥,“現在掌門是向長老!別多想,裡頭這位再也沒有出頭之日!明白嗎?”

一番威嚇後,見此人戰戰兢兢得點頭,於是再次安撫說道:“你多想想,若是這事幹成了,你我飛黃騰達之時,這整座靈礦都是我們的!到那時想幹什麼便幹什麼,有錢了,還怕你的小鈴鐺不跟著你?”

素非的臉上瞬間洋溢起了傻笑,奇寒看不過眼,於是拍了人肩膀,“行了,別樂了,趕緊去把這玻璃瓶放在石室的通風口!”

韓同赤紅著雙目,發了瘋一般四處亂踹,隨後更是伸出許久未曾打理的長長的指甲,瘋狂得扣著身上的焦痂。那斑駁的一塊塊的焦痂,輕而易舉得便可以被連根拔下,露出鮮血淋漓的嫩肉,猩紅的血自破損之處流出,韓同卻舉著那塊焦痂笑出了聲。近乎痴狂得自言自語道:“能扣的下來,能扣的下來,哈哈哈!”

“我得快點,快點,把這些都扣掉,只要後面再長好了,我還是越橫宗的掌門!越橫宗的掌門!”韓同越發得急切,細長的手指在身上四處抓撓,不一會,只見一個血人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上動作不斷,一遍一遍得將全身抓撓得面目全非。

一天,兩天,三天,三個月,半年,韓同每天都重複著這項工作。隨著時日的增長,韓同內心的希冀也逐漸消磨殆盡,身上是凹凸不平的深坑,一點一道,新舊交替的傷口從未有正常長好的時候。身邊也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焦痂。

韓同心中憤恨,自己會有今天,都是這兩人造成的,就算我韓同身死道消,我也要將此兩人拉下深淵!我韓同今日在此發誓!

石室內老鼠成堆,嘰嘰喳喳得四處逃竄,韓同蓄力揮出掌風,那老鼠被拍到石室的牆壁上,小腳蹬了幾下,終究脖子一歪,“吱吱”叫喚兩聲,細小的嘴裡流出鮮血。

那老鼠懷中抱著的一個閃光的玉簡也映入韓同的眼簾,韓同將玉簡吸入手中。那玉簡化作一陣青煙鑽入韓同五竅之內,再睜眼,那眼神之中不再是滿腔的恨意跟自卑,而是鋪天蓋地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