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之宴走進來,揚了揚掌心的手機和充電器。

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也自有一種慵懶的魅力。

哦對,她把手機忘到洗手間了。

聞之宴彎身把充電器插到床頭插座,給她手機充上電。

手機螢幕亮了幾秒,上面有不少新訊息,大都是備註「方念念」的人發來的。

最後一條是:

【求求你,回我訊息好不好,我只想確認你在哪兒安全嗎?】

兩人都看見了,聞之宴看了下方慈的臉色,把手機倒扣過來,“別管了,睡吧。”

方慈沉默著垂下眼睫。

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方念念那張臉。

帶著溫柔笑意的、期待的、焦急地想跟她交流卻發不出聲音的、淚流滿面的。

方慈閉了閉眼,拿過手機,解鎖,回了條:

【方慈:我沒事】

而後迅速開了免打擾狀態並鎖屏。

剛把手機放回床頭櫃,就又聽到一聲震動。

從聞之宴褲兜裡傳來。

掏出來一看,是通電話,備註是:【宋裕澤】。

聞之宴點了拒接,順手關了機。

這幾天,宋裕澤給他發了好多次微信訊息約他出去玩,他都沒回。

不知是不是那日「雲輕」店外的事兒,那小子好像真以為他跟他關係好。

方慈默默看他,“……宋裕澤為什麼給你打電話?你們不是不熟嗎?”

聞之宴漫不經心,“不知道。”

黯淡的小夜燈光芒,映著他輪廓鋒利好看的臉。

那臉上有幾分目空一切的散漫。

方慈突然想起了初見時,在路邊,宋裕澤幾近諂媚地跟他搭話,而他從不接話,只說自己想說的。

在她神遊之時,聞之宴視線落在被子上,立刻不自然地轉開,同時略彎身,伸手往上拉了拉她的被子,一直拉到她脖頸處,蓋住鎖骨之下那一大片白皙的面板和隱現的輪廓,“……對我有點兒警戒心成嗎?真以為我是好人?”

方慈收回思緒,定定看他幾秒,而後從被窩裡跪坐起來。

薄被滑落,她伸出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隨著她的動作,茂密垂順的頭髮輕輕一蕩,全部落在薄薄一片的肩後。

身高差的緣故,聞之宴被她向下的力量一拉,單膝跪到了床上。

真絲睡裙柔軟溫熱。

他默了幾秒,聲音變得危險,“……方、慈。”

方慈很平靜地輕聲說,“你之前提的是什麼遊戲?我想玩。”

第8章

交頸天鵝。

身高差的緣故,聞之宴微躬著身,雙手無處安放。

她溫熱的呼吸就在耳後,讓他血液澎湃著,喉嚨發緊。

“你的回答呢?”方慈收攏了手臂,更緊地貼向他,“什麼遊戲?怎麼玩?”

話雖這麼問,其實她隱約能猜到——

暴雨那夜聞之宴提起這話時的前言後語,當時的氣氛,兩人眼神的交匯……

那只有一個含義,那是成年人的遊戲。

完全陌生的溫軟,鼻腔也被她清淡的體香盈滿,聞之宴終於忍無可忍,單手掌心握住她的腰,施了力往床單上摁。

奈何方慈是個硬茬兒,即使是這樣,手臂也沒收回來。

於是兩個人齊齊倒到床上。

聞之宴手撐在她兩側,居高臨下,眸色極深盯著她。

小夜燈明明是黯淡的,卻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微弱的光映在她瓷白的臉,清亮的眼,長髮鋪在枕頭上,散開的髮絲一點點絞緊了聞之宴的心臟。

他的目光有燒灼人的溫度,胸膛起伏著,偏方慈還那麼直直地看著他,絲毫不覺危險。

聞之宴緩慢地下壓,鼻尖快要蹭到她臉頰時,她終於收回了手臂,護在胸前。

他低笑了聲,“不是不怕嗎?”

方慈屏了呼吸,就聽他慢條斯理地說,“死到臨頭開始怕,已經來不及了。”

一蓬一蓬的熱氣不斷在空間中來回衝撞,好像連空氣也是滾燙的。

方慈忍不住拉過被子把自己蓋住,極力維持著嗓音的鎮定,“……你要玩的遊戲,大概就是這個嗎?”

“羞辱宋裕澤?”她繼續道,“解放我自己?”

聞之宴沒回答,他頭往後退了些,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臉上。

她溼潤的薄唇張合著,輕聲說,“我願意。”

他似笑非笑,明知故問,“願意什麼。”

“願意跟你玩一場。”

“一場可不夠。”

他前額抵上她頭側的枕頭,造成輕微的凹陷。

“那你是答應了嗎?”方慈伸手推他的肩,想看他的表情,以此確認他的態度。

“別亂動,”聞之宴摁住她的手,“讓我緩一會兒。”

寬肩上一層薄薄的肌肉,散發著熱度,她的手被他反摁著,掌心相貼。

方慈呼吸不暢,完全被他罩在身下的感覺讓她幾乎發抖。

似是察覺到她細微的抖意,聞之宴喉間震出一聲模糊的啞笑,低嗓磨著,“……剛說願意跟我玩兒,抖什麼。”

嘴上惡劣,他卻用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她的手背,安撫的意味。

只是,這動作完全安慰不到方慈。

肌膚摩.擦的觸感只會讓她更加覺得異樣。

氛圍太磨人,方慈閉了閉眼,心一橫,“不如就今晚吧。”

聞之宴僵住好幾秒,而後聲音變得意味深長,“……方慈,你在想什麼?”

這次輪到方慈愣住。

她很不確定地小聲說,“……不是要……那個什麼嗎。”

“什麼?”

方慈察覺到他眼神好像清明瞭幾分,心下有幾分惱怒,一把把他推開,“你!”

聞之宴順勢往邊兒上一倒,大字型躺在床尾。

他好像還在笑,鼻腔逸出絲絲笑音。

方慈爬過去要捂他的嘴,聞之宴卻扣住她的脊背摁到自己身上。

她幾乎是跌到他胸口,側臉貼著他頸窩。

兩人都靜了片刻,而後她就聽到他低聲說,“……方慈,我早想到你不是乖乖女,”頓了頓,聲音染上幾分笑意,“……卻不知道,你會這麼……衝動。”

方慈沉默。

不止今晚,好像自從遇到他,她每一個選擇,都好似被無形的力量推著,飛蛾撲火般。

那是向著毀滅的衝動。

-

第二天早上八點,大平層裡已經不見了聞之宴的影子。

他倒是發了兩條微信給她:

「吃點早餐,李佑賢送你」

「晚上幾點下課?」

他今年大三,比她高一屆,按道理,大三課程應該沒那麼滿,不至於去趕早八。

方慈模模糊糊地想著,聞之宴的日常生活好像隱在海面下的冰山,她完全不瞭解。

李佑賢準時來了,彬彬有禮地出現在門口,道,“聞少讓我給您帶了早餐來,吃完了我再送您去學校。”

“謝謝。”

方慈接過,去了開放式廚房。

早餐是從附近一家西式早餐店買的貝果和咖啡。

或許是不知道她的口味偏好,鹹口的甜口的買了好幾種。

她仔細看了小票,選了款迷迭香岩鹽口味的。

方慈就站在島臺邊,一手撐著邊緣,慢慢地嚼。

抬眼看到李佑賢在不遠處站著,雙手交握身前,管家的模樣,她說,“要一起吃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