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宮人烏泱泱舉著油燈和火把湧來,猶如白晝。

突如其來的亮光刺的俞悅睜不開眼,下意識躲進男人懷裡。

“你!”齊玢氣結。

“陛下,您失蹤的訊息驚動了慈寧宮,想來太后娘娘在來的路上,您看——”大總管尤羽跪到齊玢身邊小聲提醒。

眼睛不著痕跡地掃向他懷裡的身影。

有些眼熟…

他看了眼前面的宮殿。

冷宮?

喲呵!不會是那位爬床的御前宮女吧!

嘖嘖嘖,這下可真真兒是翻了身!

算著日子不過到冷宮半個月,怎麼就給磋磨成這樣?幕後的人可慘嘍…

齊玢臉上氣憤與不解消失,所有的情緒瞬間抽離,轉眼恢復高冷,仍是人前高不可攀的帝王。

他想起身,跟他搶食的女人正趴在他身上,雙手緊緊抓著他衣襟,他本該推開她,但看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莫名動了惻隱之心。

“奴才扶您!”尤羽很有眼色,攙著自家主子起身。

俞悅順勢跟著起來,但還是趴伏在齊玢胸口軟軟靠著他,隔著面料細軟的龍袍,隱隱能感受到他滾熱的肌體。

唔…很有質感。

皇帝小氣歸小氣,身材真不錯!后妃們有福啊!

“——太后娘娘到!”

小太監尖銳的傳吟打斷她的花痴。

完了!這下不僅皇帝誅她九族,太后也得加個磅了!

嗚嗚嗚,只求他們直接剁了她腦袋,別整亂棍打死五馬分屍凌遲處死那套!

“皇帝,深夜你來冷宮做什麼?”

太后得到訊息便匆匆趕來,此時頭髮披散,可謂是在宮人面前失了形象,對上倒黴兒子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沒好臉色。

皇帝神色淡淡抿唇不語,儼然一副桀驁不恭的態度。

太后更怒,一口氣喘不上來,貼身女官驚呼著給她順氣,直到把太后的氣順過來,她開口道:“陛下,娘娘聽說您失蹤擔心極了,本以上榻入眠,聞言立刻吩咐起駕,娘娘是擔心您。”

宮人們習慣了他們母子間的不合,各個把頭死死低著,恨不得埋到地裡,多聽一句回頭貴人們想起來都容易腦袋不保!

哎,也不知道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母子有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見了面說不上兩句話便吵架翻臉,今晚恐怕又不安生,接下來幾天兩宮伺候的人得提著幾百分小心…

旁人看不到,和齊玢親密接觸的俞悅沒錯過他的小動作,摳手指明顯是孩童挨長輩罵時不安的小動作。

皇帝並非不在意太后。

她靈光一閃,若她能得到太后庇佑,是不是就能得到條活路?

但該死的是她渾身沒力氣,那幾塊點心補充的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虧空的太嚴重。

她正愁怎麼跟太后搭話,就聽太后道:“你懷裡的女人就是你大半夜跑到這來的目的?”

不!皇帝是大半夜跑來冷宮後面偷吃的,也不知道什麼毛病!

不過多虧了他神經病一般的舉動,否則爬出來的她就要衝到前面表演生吃草根了。

堂堂皇帝既然跑出來偷吃就多帶些啊!她只吃幾口想抱太后大腿都有心無力!

小氣鬼皇帝!沒見過比他還寒酸的!

她重重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自救的機會只有一次!

“皇上不是來找奴——”

肩膀忽然被按住,齊玢中氣十足的掩蓋住她虛弱的反駁:“沒錯,朕是來找她的。”

俞悅愣了。

太后不喜的聲音傳來:“闔宮女人哪個不比她強,皇帝不必為了與哀家置氣委屈自己。”

齊玢冷笑:“朕喜歡她何談委屈?”

俞悅反應過來,小氣鬼皇帝用她和太后賭氣!

她掙開皇帝的手“吧唧”跪到地上,淚眼婆娑:“太后娘娘,奴婢與陛下是真心相愛的,您如此人美心善必然不忍心拆散我們。”

太后:“……”

“倒是頗有幾分姿色,哀家聽說過你,推許美人下水被打入冷宮。”

“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和許美人無冤無仇為何推她入水?奴婢愛陛下,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怎麼會傷害其餘愛他的女人!”

齊玢:“……”

若不是朕知道你的嘴臉都快被騙過去了。

“嗚嗚嗚…奴婢不求其他,只願待在陛下身邊就心滿意足,不敢和娘娘們爭風,望太后娘娘明察!嗚嗚嗚嗚——”

連串的哭聲淒厲婉轉,迴盪在冷宮的深夜壁牆,令人後背發涼。

眼看她快哭斷氣,太后皺眉:“皇帝,你怎麼說?”

“悅兒待朕一片真心豈可辜負?恢復御前宮女身份與朕時時相伴!尤羽,即刻命人詳查許美人落水事件,查出真兇還悅兒清白!”

“陛下英明!”俞悅叩首。

狗皇帝,你在所有人面前認證了我真愛身份,你要不了我的小命啦。

嗯…也不排除狗皇帝小心眼私下解決她。

但以她的觀察,在跟他親媽和好前,她穩的一批!

“悅兒免禮。”

太后喘粗氣,皇帝待冷宮女子的和顏悅色無疑是在打她的臉,“皇帝,你最好看住她!”

俞悅嘆氣。

她心裡的意願是抱太后大腿,眼下跟皇帝綁在一起反倒成了太后的眼中釘,現在能做的就是跟皇帝合作,讓他來保護她。

“太后娘娘,奴婢…”她爬起身挽住齊玢手臂,忽然眼前一黑昏過去。

靠!她的計劃不是這樣啊!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齊玢伸臂撈住她,在親孃不善的眼神中將昏迷的女子打橫抱起,盡顯親密:“擺駕回宮,辛苦太后大晚上跑一趟,您也儘快回宮安歇。”

他帶著一眾宮人離去。

“娘娘…”

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那邊照計劃行事。”

“娘娘,陛下知曉會更怨您的。”

“先帝待哀家百般寵溺,這是哀家最後能為他做的事。”

“奴婢曉得了。”

齊玢不知道身後有沒有太后的眼線,咬緊牙關一路抱著俞悅回到他居住的養身殿後才把她丟到偏殿。

燈光下女人的面板瑩白如玉,眉眼間帶著股羸弱之氣楚楚可憐,齊玢喉嚨發乾,身體開始燥熱。

他低咒一聲快步走出去:“尤羽,朕要沐浴!”